文章談到了在職考生的愛情,考研困難。
這是湖南的某個城市,站在西郊的哪座并不很高的山上,能見度好的時候,可以看見湘江穿城而過,兩邊散落著一些缺乏特色的高樓,落地玻璃窗散發(fā)著刺眼的光芒 ?上Т蠖鄶(shù)時間,城市的上空總籠罩著一層灰色的煙霧,據(jù)說,那是舊城改造拆遷所引起的。從本質(zhì)上來說,我不是屬于這個城市的人,我六歲來到這個曾經(jīng)陌生的城市. 記得我從鄉(xiāng)下登上唯一的那趟駛往這個城市的汽車時,年邁的外婆跟在緩緩移動的汽車后面不停的奔跑,透過車窗 ,我看到了外婆的眼淚“撲撲”地掉在汽車騰起的灰塵里。多年以后,我已成為了一名不錯的醫(yī)生,挽救了不少生命的我,卻最終沒有挽救住自己親人的生命。外婆患的是結(jié)腸癌,在去世的那天,她已經(jīng)不能說話,她顫抖著將一對玉手鐲塞到我手里,怔怔的望著我,兩滴渾濁的淚水劃過臉龐。我讀懂了外婆眼里的意思,她是要告訴我,她不能看到她未來的外孫媳婦了,她是交代我,要好好找個女朋友,要善待自己的女朋友,她會在九泉之下保佑我們的。其實,我已經(jīng)有了個女朋友,只不過沒有告訴外婆,她也答應(yīng)來看外婆的,我們想給外婆一個驚喜,但外婆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天…… 我和她是在圖書館認(rèn)識的,那年我還在一家規(guī)模不小的職工醫(yī)院做住院醫(yī)生,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令我感到有些厭倦,倘徉于打牌喝酒的世俗生活中,使我倍感疲憊。我越來越懷念大學(xué)校園里那種純粹的日子,于是我決定考研。 那年的冬天,我原本想做一個孤獨的人,我逃避了所有認(rèn)識我的熟人,穿著厚厚的冬裝,像老僧入定樣龜縮于圖書館自習(xí)室的一禺,后來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其實在這個并不寬敞的自習(xí)室里,擠滿了像我一樣生活狀態(tài)的年輕人,我注定不可能孤獨,而且在我的感覺里,我預(yù)測到這個冬天肯定會有故事發(fā)生。我的預(yù)感一向很靈驗,記得在小時候,我就可以憑預(yù)感準(zhǔn)確無誤地找到母親藏在任何地方的糖果,我不知道這種預(yù)感是先天的還是得益于外婆給我的神秘宗教文化對我的渲染。 美麗的阿梓注定要闖入我的生活!我習(xí)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,窗外有一棵玉蘭樹,再遠(yuǎn)處是這個城市最好的五星級賓館的側(cè)面。累了的時候,我會看看玉蘭樹枯黃的葉子,冬天玉蘭樹的葉子全掉光的時候,我就會看看賓館的墻和墻上的窗戶。我常常在下午看到懸吊的蜘蛛人在一層層的清洗著墻壁,而到黃昏我再抬頭,蜘蛛人早不見了身影,只有對面墻上的窗戶映射出賓館里奢靡的燈光。我有時會想,那窗戶后面有些什么人呢?是當(dāng)紅明星仡或是富翁權(quán)貴?他們在干什么呢?他或她是不是也會朝這邊看呢? 天氣越來越冷,玉蘭樹只剩下光禿禿枝杈了,對面的窗口也終究未出現(xiàn)期待的面孔,代之的是厚厚的窗簾。考試的日期越來越近,我抬頭的時間也越來越少。甚至上廁所的時間都在算計之中。我很少注意周圍和我一樣奮斗的同志,自習(xí)室里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,我想其實每個人都是過客,每年都會換一批同樣年輕而冷漠的面容。 “幫我打開一下水杯的蓋子好嗎?” 我抬起頭,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暖暖的粉紅色,粉紅色的羽絨衣,粉紅色的毛線圍巾,還有皎潔明凈之中透著紅潤的臉峽,有些嬌羞的微笑,象是春風(fēng)里微微顫動綻放的粉紅的花朵一樣。那一刻,我有些眩暈,如同黑暗中忽然看到劃亮的火柴,那樣絢目。 我有些不敢面對這么美麗的臉,我接過她手中的水杯,將頭轉(zhuǎn)向窗外。哦,窗外竟然飄起了片片的雪花。我把擰開蓋的水杯遞給她,她低低地說了聲“謝謝”,報以一個微笑。這時我才近距離看清楚她的容貌。她的頭發(fā)梳得很整齊,兩條小小的辮子松松地垂在肩前,辮子的末梢用彩色的絲線扎著,額前的發(fā)梢別著一枚精致的發(fā)夾,顯得既可愛又調(diào)皮。她的笑很甜,即便是微笑,細(xì)細(xì)彎彎的眉毛舒展得很開,眼睛稍瞇,我不得不不承認(rèn),她的笑具有極強的殺傷力,那一整天,我的腦海里被她的微笑占得滿滿的。 我目送著她回到位子上,其實她習(xí)慣坐在和我同排的一個位子,同樣的靠窗。只是中間隔了兩個人。我有些暗暗竊喜,她為什么舍近求遠(yuǎn),偏偏找我?guī)兔δ兀? 但隨后又想:不要自做多情了,我這樣一副落迫像,也配得上這樣一個絕世美女!我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,胡子如雜草般的瘋長,眼窩深陷,雙目無神,配上已多日未洗的黑棉襖,顯得愈發(fā)的木納。那天晚上,我失眠了,在被子里翻來覆去睡不著,想著她的笑,盡管外面狂風(fēng)呼嘯,我依然渾身燥熱,最后索性批衣起床,沖了個冷水澡,給茂盛的胡子來了個斬草除根。再照鏡子,呵,原來自己也是個蠻handsome的帥哥嘛! 臨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,我強烈地抑制住自己心中熊熊燃燒的愛情火焰。每天看見她,哪怕只是看見她的側(cè)面和背影,也會令我疲憊頓消,充滿無限激情。自習(xí)室里的氣氛也隨著考期的臨近變得緊張起來,沒有人再走動,沒有人再說話,每個人都目無表情,仿佛寒冬里一群的僵尸,用充血的雙眼搜尋著書本里漏網(wǎng)的蛛絲馬跡,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還稍稍給這冰冷的屋子帶來一點生機。當(dāng)然,每天這里還有幾個局外人,他們會在午餐和晚餐時間準(zhǔn)時到達(dá),他們是我們的飼養(yǎng)員。準(zhǔn)確地講,那個手腳粗燥,臉上有著橘皮一樣皮膚的老太太是我們的飼養(yǎng)員,我們的午餐和晚餐裝在簡陋的白色泡沫飯盒里,即便是每天味同嚼蠟的飯菜,我們還需眼棘手快地哄搶。我多么希望能為她效勞,幫她也搶到一份糧食啊!可是她是我們這里唯一的珍惜動物,她有專職的飼養(yǎng)員,有專門保溫的飯盒。我想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一定是她爸爸吧,他很準(zhǔn)時,每次在我們開始打掃殘局的時候進(jìn)來,遠(yuǎn)遠(yuǎn)的站在門邊很滿足看著她很幽雅的吃,她吃得不多,不會象我們餓鬼出世樣地囊吞虎咽,連湯也不愿意放掉一滴。她吃得很專著,偶而會看看窗外的景色,也偶爾會抬頭看看她爸爸。她吃完,會將餐具送到迎過來中年男人手上,很默契的樣子。 又是個下雪的日子,南方的這座城市以往雪不多,不知為什么,今年雪特別多。午餐我故意吃得很慢,一到下雪天,我就有一種想和她說話的強烈欲望。自習(xí)室里是不準(zhǔn)吃東西的,所以我們都是擠在走廊里兩張長桌上草草解決,互相交流一些考驗信息。她端著飯盒徑直坐到了我對面,我抬頭看著門邊的中年男人不止什么時候離開了。她朝我笑笑,我有些慌張,勉強擠出一些笑臉,很久沒有說話了,我竟然不知說些什么。 “復(fù)習(xí)得怎么樣?”她先打破了沉默。 “不知道,反正盡力吧”說過后我有些后悔,我是不是太沒有自信了。 那餐飯是我吃得最幸福的一餐,盡管時間不長,但我們聊得很投機,我知道了她叫阿梓,是師大外語系的應(yīng)屆生,更令我想不到的是阿梓的父母和我竟然還是一個系統(tǒng)的,那天,我在桌上刻下了阿梓的名字,我把窗外那棵梓樹想象成略有些俏皮亭亭玉立的阿梓。 考試的前一天,我向阿梓告別,我們彼此都無語,四目對望時,我讀出了阿梓眼中的祝福,我把我的電話號碼塞給 她一直送我到了圖書館的門口。我緊緊地握住了阿梓的手,阿梓的臉凍得通紅,我緊了緊她的粉紅圍巾,推她回到了大門里,我覺得胸中充滿了力量和希望,我邁開大步,踏入茫茫人海里,我不再有迷失方向的感覺。 寒冬終于過去,我熬過了煉獄般的三個月,我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。我回到原單位上班,阿梓一直沒來電話。 春天不緊不慢的到了,我常常在早上查完房后到護(hù)士臺外面的陽臺上坐一坐,陽臺上有一張老式藤椅,藤椅邊上還有一張長條形的凳子,平時是護(hù)是們休息和吃飯的地方。我喜歡坐在那張老式藤椅上,閉目養(yǎng)神,發(fā)呆,想阿梓的微笑,想象護(hù)士臺的那部電話會傳來阿梓的聲音。由于陽光的緣故,陽臺上較護(hù)士臺要暖和很多,所以護(hù)士臺內(nèi)的護(hù)士只要護(hù)士長不在,也喜歡偷偷摸摸跑到陽臺上吃零食,和我聊天開玩笑。內(nèi)科的男醫(yī)生很少,我是科里唯一的未婚男青年,故很受護(hù)士們的親賴,尤其是一個叫阿婉的護(hù)士,更是有事沒事的往我身邊湊。阿婉略有些豐滿,臉顯得有些大,據(jù)她自己說是少數(shù)民族。阿婉喜歡坐在藤椅的扶手上,有意無意地把手搭在我肩上,她還會乖巧地遞茶杯給我,分些她的零食給我吃,和我聊些毫無意義的話題。每次阿婉做出親切舉動,邊上的護(hù)士們都會開我們的玩笑!澳銈儌z蠻般配的”“肥水不流外人田”“找阿婉要得,你看阿婉多有富貴像”阿婉聽到這些,總是做出一臉的幸福像,而我常常找個理由匆匆走開。他們哪知道我的痛苦?不過,阿婉傻傻的樣子到還可愛。 轉(zhuǎn)眼,烤煙成績公布的日子到了。我很幸運地進(jìn)了復(fù)試。我多么想把這個喜訊第一個告訴阿子梓!可親愛的阿梓,你到底在哪里?你考得怎么樣呢? 我不相信阿梓會欺騙我,阿梓的微笑是那么真誠。在那段艱難的日子里,我們擁有的是怎樣無聲的默契啊!我堅信,我和阿梓會再見面的。 那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日子。那天上午,我照例坐在那張老式藤椅上,這似乎和以往沒什么不同。但我發(fā)現(xiàn),那天天格外的藍(lán),天空也異常的干凈。平時對面屋頂上不安分的鴿子總是喜歡撲楞楞地圍著房子盤旋,今天它們卻象紳士般的靜靜地立在屋檐邊,連叫都不叫一聲。護(hù)士們也沒有人進(jìn)來打擾我,就連阿婉也只是時不時的偷偷向外瞟我一眼。一切都很安靜,只有陽光透過玻璃窗靜靜地投射到陽臺的地上和我的白大褂上,我看著茶杯口緩緩升起的白霧,預(yù)感到會有些什么事發(fā)生,難道阿梓會來? “林醫(yī)生,有人找,是兩個女孩子”阿婉在外面不太情愿的喊我。 我往外一看,天哪!真的是阿梓。我迅速沖到阿梓的面前。 “這是我表姐”阿梓指著身邊一個高高的女孩說。 “我陪表姐來看看姑媽,她在你們科住院” 阿梓的表姐看病人去了,我連忙把阿梓迎進(jìn)陽臺。真正見到阿梓,我反而有些手足無措,差點撞翻了阿婉手上端著的治療盤。在陽臺上我隱隱約約地聽到一個老病人在問阿梓。 “林醫(yī)生今天怎么有些不對勁,沒事吧” “他他才沒事呢,他這是興奮過度”我聽到阿婉大聲說。 阿梓沒有忘記我! 我們的目光一接觸,我就可以感覺到有一種溫暖的東西流遍全身。默默無語的凝視良久,阿梓的眸子有些濕潤,我們相互讀懂了彼此眼中的思念。 “好久沒看到你了,我要好好看看你”,我湊到阿梓的耳邊說。 阿梓羞紅了臉,紐頭看著窗外的那群悠閑的鴿子,陽光靜靜照在她身上,柔軟烏黑的長發(fā),白色繪著卡通畫的文化衫,藍(lán)色的牛仔褲,簡單純凈。脫下冬裝的阿梓是圖書館外那棵亭亭玉立的玉蘭樹,陽光下的阿梓象玉蘭樹一樣充滿生機,纖細(xì)的腰肢,挺拔的胸脯,光潔的面峽,甚至陽光下她脖子上細(xì)細(xì)的柔軟的茸毛,都對我充滿著無窮的誘惑。 阿梓是我心中的女神! 我從后面緊緊地抱住了阿梓,阿梓喘著氣輕聲對我說:“不要,你在上班呢”我感覺到阿梓蘭花般的氣息撲面而來,我伸腿將陽臺的門踢上了,阿梓的身體溫暖柔軟。我將阿梓扳過來,我要溫柔地吻她,把我的思戀融化到我的初吻里。阿梓喘得更厲害了,她閉著眼睛,仰著頭,鮮艷的嘴唇花瓣樣的盛開著,迎接著我。我也閉上雙眼,毫不猶豫地迎上去,阿梓的身體在顫沭,我也如電擊般的顫抖。。。。。 我和阿梓緊緊相擁,誰都不愿離開誰。 “阿梓,我媽叫你呢”是阿梓表姐的聲音,我松開阿梓,送阿梓出門。 打開門,我看到阿婉站在們后,一臉的妒意,我故意親熱地拉了拉阿梓的手。。。。。。 戀愛的日子是甜蜜而溫馨的,有了阿梓,生活是如此的充實和愉快。如果是天氣晴朗的日子,下了班,我會用自行車載著阿梓到郊外的瀏陽河邊看夕陽,那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圖畫呀! 夕陽斜斜地撒在河面上和我們的身上,風(fēng)輕輕地吹過,河面上蕩起一層薄薄地金色漣漪。河對岸的堤壩上,幾條老牛在炊煙下悠閑地低頭吃草。偶爾有一兩只烏篷的魚船劃過,“咿咿呀呀”的漿聲驚飛了幾只覓食的水鳥。阿梓倚在我的肩上,她的長發(fā)溫柔地拂過我的臉頰,于是空氣里便充滿了香甜的酥癢的感覺 。我緊緊地?fù)е,我們一起享受著這份難的靜荑。 五月是復(fù)試的日子,我的口語很差,阿梓常常笑我說的是美國鄉(xiāng)下方言。阿梓每天都會陪我練習(xí)口語。阿梓的口語很好,發(fā)音很準(zhǔn)確,聲音又動聽。每次聽阿梓神采飛揚地說著流利的英語,我總會有隱隱的擔(dān)憂:這個內(nèi)陸的城市能阻擋才華橫溢的阿梓前進(jìn)的腳步嗎? 在阿梓的輔導(dǎo)下,我進(jìn)步很快,阿梓說“你可以從鄉(xiāng)下搬到鎮(zhèn)上了,只要再加把勁,就可以挺進(jìn)大城市了! 復(fù)試的時候,面對大牌教授們的英語提問,我對答如流?吹剿麄冾l頻點頭,我已經(jīng)估計到肯定pass.七月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,我第一個把消息告訴了阿梓,我抱著阿梓不停的旋轉(zhuǎn),直到我們雙雙跌倒在床上. 我拿著通知書對阿梓說:"這里面至少有你一半的功勞." 沒想到阿梓卻嚶嚶地哭了,她告訴我,她的總分差一分.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,我覺得自己太自私.阿梓一直瞞著我說她報考的那所學(xué)校分?jǐn)?shù)還沒出來,其實她早就知到了,阿梓是帶著怎樣地痛苦在輔導(dǎo)我!我回憶著圖書館那些大雪紛飛的日子我把阿梓緊緊地?fù)нM(jìn)懷里,輕輕的對她說:"是我害了你呀!" 我輕撫著阿梓的頭發(fā),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...... 接下來,我琢漸成為院里的公眾人物,我是多年來第一個自砸鐵飯碗的人,而且又找了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,我能讀懂不少人眼里羨慕和妒嫉的眼光.我有些自鳴得意,常常和阿梓挽手昂首穿過議論的人群. 阿梓告誡我:這個時候一定要謙虛謹(jǐn)慎,小心樂極生悲. 不幸真的被阿梓言中,我拿到了調(diào)檔函,確不能從醫(yī)院拿走我的檔案,換句話說,醫(yī)院不放人.每次到人事科,黃科長總會瞇著她的魚瞟眼虛情假意的笑著敷衍我:''醫(yī)院正在研究呢,你回去等等吧" 好在有阿梓陪著我,也就不覺得等待的漫長,我仍然隔三岔五的往人事室跑,院長也找我談過一兩次話,無非就是表揚我這些年來為醫(yī)院作的貢獻(xiàn),極大地夸張醫(yī)院對我的培養(yǎng)和關(guān)心,還有黨委正在研究,要我繼續(xù)好好安心工作云云.轉(zhuǎn)眼就要開學(xué)了,醫(yī)院還沒有放人的意思,我心急如焚.阿梓也和我一樣著急,好在天無絕人之路,有一天我在查房的時候,一個患者不知怎么知道了我的事,他告訴我,黃科長的老公和他是哥們,他可以幫幫我的忙. 那天晚上,我提著煙酒隨他來到黃科長家里,黃科長和她愛人都很熱情,那位患者也一味地夸獎我對他的關(guān)心和照顧,請黃科長幫我提走檔案.黃科長告訴我,醫(yī)院有部分人認(rèn)為不能白白地放我走,想要我交醫(yī)院一筆錢,醫(yī)院也正在制定政策,想要第一個拿我開刀.黃科長允諾,在討論的時候會為我說說話,但也沒有把握.她建議我在找找其他院領(lǐng)導(dǎo),而且她會及時告訴我最新的信息. 出了黃科長的家門,那位患者笑著對我說:''還是炸藥包靈啊",而我只是覺得相當(dāng)郁悶. 幾天后,黃科長悄悄告訴我,討論結(jié)果出來了,向醫(yī)院交一萬圓補償費就可以走人.而且一周后就會公布,如果一周不能改變結(jié)果的話,就將成為定局. 我到哪里湊這么多錢?憑什么要我交這么多錢?操,自己平庸,還要別人跟著平庸,我的血只往上涌.我要炸掉狗日的院領(lǐng)導(dǎo)辦公室.我做了件傻事,再次使我成為醫(yī)院公眾人物. 我漸漸地失去耐心,我覺得有股熱血只沖腦門,半年多的心血和淚水,好不容易有了收獲,卻被這群官僚活生生剝奪,不能在沉默下去了,與其在沉默中等待,還不如在沉默中爆發(fā)。 周五的下午,領(lǐng)導(dǎo)們例行開會的日子,那天下著暴雨,中午和阿梓一起吃的午飯 ,天氣有些悶,氣氛也有些沉悶。阿梓忽然對我說:“你的臉色不好,是 不是病了,下午我陪你吧!蔽覄e過臉看著劃過窗戶的雨滴和屋外街上的車輛和行人,心想:自己真是沒用,害得阿梓如此擔(dān)心。 我謊稱下午科室集體學(xué)習(xí),沒要阿梓陪我。雨越下越大,我趕到醫(yī)院辦公樓的時候,渾身已濕透了。四樓,走廊里出奇的安靜,我聽得到自己走路時鞋子里的水和腳磨擦的聲音。路過院長辦公室的門口時,院辦主任周星從敞開的大門里驚奇地看了我一眼,我想他一定被我氣勢兇兇的樣子迷惑住了,我向來在醫(yī)院是很斯文的形象,那天究竟是個什么樣子,現(xiàn)在已無從考證,但據(jù)后來來看熱鬧的同事門說“那天我象一頭發(fā)狂的雄師,沒想到和氣的人發(fā)起脾氣來也這么可怕” 院長辦公室邊上就是會議室,會議室的大門緊閉。 我相信,我揣開門的那一瞬間,所有的人都驚呆了。木頭爆裂的聲音清脆地在走廊里回響。我進(jìn)去的時候,院長正在發(fā)言,黨辦的王干事恰好在攝影,我想那張照片一定很滑稽,院長拿著發(fā)言稿的手僵在半空中,眼鏡驚得差點掉在桌上。會議室里一下子死一般的寂靜,我甚至感覺得到頭發(fā)上雨滴掉在地上的上聲音。我徑直朝院長的位子沖過去。院長的臉色有些慘白,他驚慌地往后退的時侯,“乒”的一聲撞翻了桌上的茶杯,滾燙的茶水一下全潑在院長腳上,院長慘叫一聲倒在地上。黃科長攔住我,眾人七手八腳地架起院長直奔燒傷科。事情的發(fā)展真是出乎我的意料,我一下子也呆了!澳氵@個猛伢子呀,哎!”黃科長也匆匆地奔燒傷科去了,我呆呆地站在空蕩蕩的會議室里,腦子里一片空白。。。。。。 沒有阿梓,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。我喝酒,阿梓勸我不住的時候,她就搶過我的酒瓶陪我喝。我喝醉的時候,她就整夜守在我身邊。每次清晨我醒來時,看著窗外的陽光和阿梓準(zhǔn)備的可口的早餐以及阿梓憔悴的面容,我有些后悔自己的消沉了。 除了黨委和團委找我客氣地談了一次話外,醫(yī)院倒沒有作出其它處分決定。開學(xué)的日期愈法逼近了,我?guī)缀蹰_始放棄讀研的決定,阿梓卻不停的鼓勵我,她說:“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放棄” 天無絕人之路,九月我的檔案順利地掉出來了,漫步在久違了的大學(xué)校園里,我卻想大哭一場,因為我明白,我的自私使我可能永遠(yuǎn)失去了我所愛的阿梓,阿梓離開了這個城市,她是悄悄地離開的,她走的時候我在阿婉的家里陪她姑父吃飯,那晚我的眼睛跳得特別厲害。后來阿梓打電話來說:“她在南方的一坐城市里生活得很好,要我不要去找她,她會慢慢地忘掉我的…… 阿婉覺得很幸福 阿婉的幸福是我的傷痛 阿婉的姑父和我碰杯的時候?qū)ξ艺f:"以后不能欺負(fù)我們阿婉呀",那晚我喝得很豪爽, 一種近乎瘋狂的豪爽。 **** 那段時間,我的晚班特別多,和阿婉配晚班的時間也特別多。夏天的病人不多,我默默地坐在陽臺上,也不開燈,任黑夜吞噬我的所有苦痛。阿婉象條不安分的小母狗,在我的身邊跳來跳去。阿婉其實也沒那么討厭,有時我想。自從踢門事件后,醫(yī)院的同事和朋友開始慢慢地和我疏遠(yuǎn)起來。也只有阿婉不忌諱領(lǐng)導(dǎo)的看法,常當(dāng)著別人的面在我面前做出親密主動,盡管我很反感,但久了習(xí)慣了,也 就聽之任之。 “我?guī)湍惆褭n案調(diào)出來,但你要對我好些” 那天晚上阿婉很認(rèn)真地對我說,黑暗中,她的眸子閃閃發(fā)光。 “我本來就對你很好啊,要是別人,我理都懶得理”我根本沒將阿婉的 話放在心上。 幾天沒有見阿梓了,很有些想念,于是第二天傍晚約了阿梓老地方見。 依舊是殘陽如血,輕舟片片,依舊是裙裾飄飄,長發(fā)輕揚我的親愛的戀人。 但誰又會想到,這竟然是我和阿梓的最后一次約會。 我把昨晚的事和阿梓說了。阿梓沉默了許久。 “她是認(rèn)真的,憑女人對女人的直覺,應(yīng)該祝賀你”阿梓很平靜地說。 我摟緊了阿梓,刮著她的鼻子說:“小傻瓜,吃醋了吧,不管怎樣,我都不 會離開你的! 阿梓伏在我的肩膀上“嚶嚶”地哭泣。 “為了愛,我怕,怕自己會選擇離開”阿梓的手有些涼。 我把阿梓摟得更緊了,我不準(zhǔn)她離開我片刻,至少這個初夏的夜晚。 我一生中有兩個最重要的女人,善良慈祥的外婆伴我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。美麗,溫柔,善解人意的阿梓的出現(xiàn),則如一縷陽光劃亮了我的青春的天空。而現(xiàn)在,外婆已離我而去,我親愛的阿梓也離開我去了遠(yuǎn)方的城市。 阿梓是在我拿到檔案的那天走的,那天我沒有去送她,因為我沒機會。那天晚上我在阿婉家陪她姑父吃飯,阿婉的姑父是我們這所醫(yī)院的主管部門醫(yī)務(wù)分處的處長,他的一個電話,改變了我的命運,確切的說是阿婉的一句話改變了一切。 阿婉撒嬌地對姑父說“他是我男朋友” 有的時候,生活真是好笑,某個人,某句話就可以改變?nèi)说囊簧? 那晚,我狂醉。 清晨,頭痛欲裂。尚未睜眼,便感覺到了自己被一種曖昧的氤氳氣息所包圍,這不是我的宿舍。睜開眼,阿婉坐在床邊,目光迷離地看著我。 我逃也似的跑回了宿舍。 物是人非,阿梓不會再到這里來了,她的溫柔和氣息永遠(yuǎn)地留在了她給我洗的被子和襪子里,她的音容笑貌隨著列車遠(yuǎn)去了。我不愿相信這個事實我努力搜尋和捕捉著阿梓的氣息,除了桌上那封信上熟悉的筆跡,我一無所獲。 我讀懂了阿梓,讀懂了“為了愛,我要離開你” 淚水不爭氣地往下流。“我的傻阿梓,除了你,這世上還有什么更重要的呢?” 九月,我開始了我的研究生生涯,我發(fā)現(xiàn),我不能習(xí)慣沒有阿梓的日子,我的靈魂已被阿梓徹底帶走了,這不是我期待和奮斗所要的生活。 一個月后,我離開了這所著名的大學(xué),背著簡單的行囊,踏上了南下的列車。行囊里有我珍藏的《飛兒樂隊》的歌碟和外婆留給我的玉手鐲,應(yīng)為我知道,阿梓喜歡飛兒樂隊的歌,我要和她一起歌唱。另外,我還要親手給阿梓帶上那對玉手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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