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大致有三類人物關(guān)心地礦資源：一者政府鹽鐵之官，涉及國家財稅收入；一者外丹道士，優(yōu)選藥石以充爐燧；一者本草醫(yī)家，區(qū)別真?zhèn)嗡亚蟮赖�。官方的礦產(chǎn)記錄多見于史書之地理志、食貨志，以及地志專書。后兩類屬于民間，文獻不全，主要依賴本草及部分外丹道經(jīng)，保留只言片語。盡管如此，從中亦能大致反映道教礦物學(xué)成就。
一、陶弘景的礦物學(xué)貢獻
陶弘景兼有外丹家和本草家雙重身份，其《本草經(jīng)集注》涉及礦物藥近90種，既是前代礦物學(xué)知識的總結(jié)，也不乏陶弘景發(fā)明創(chuàng)造之處。艾素珍曾作“論《本草集注》中的礦物學(xué)知識及其在中國礦物學(xué)史上的地位”，來討論陶弘景的貢獻，可以參看。[1]除艾氏提到者外，尚有一些問題可以補充。
《本草經(jīng)》沒有藥物性狀的描述，我們今天了解古代藥物的名實，研究外丹黃
白術(shù)，主要依賴陶弘景對《本草經(jīng)》的注釋。不妨將陶弘景對經(jīng)中礦物藥的意見作一簡單梳理。
1、
丹砂陶弘景云：“按，此化為汞及名真朱者，即是今
朱砂也。俗醫(yī)皆別取武都、仇池
雄黃夾
雌黃者名為丹砂。方家亦往往俱用，此為謬矣。符陵是涪州，接巴郡南，今無復(fù)采者。乃出武陵、西川諸蠻夷中，皆通屬巴地，故謂之巴砂。仙經(jīng)亦用越砂，即出廣州臨漳者。此二處并好，惟須光明瑩徹為佳。如
云母片者，謂云母砂。如樗蒲子，
紫石英形者，謂
馬齒砂，亦好。如大小豆，及大塊圓滑者，謂豆砂。細(xì)末碎者，謂末砂。此二種粗，不入藥用，但可畫用爾。采砂，皆鑿坎入數(shù)丈許。雖同出一郡縣，亦有好惡。地有水井勝火井也。煉餌之法備載仙方，最為長生之寶�！盵2]
丹砂古今、道俗所用皆是HgS，因為是外丹的主要原料，故道士對丹砂品質(zhì)的要求遠(yuǎn)遠(yuǎn)在醫(yī)家之上�！墩f文》云：“丹，巴、越之赤石也�！币蛑獫h代丹砂出產(chǎn)巴地、越地兩處。巴砂、越砂在煉丹中皆有使用，如《黃帝九鼎神丹經(jīng)訣》卷1提到：“第六丹名曰煉丹，取八石而成之。取巴越丹砂……”[3]同書卷13丹砂出處云“臣按本草云：符陵是涪州……最為長生之寶”，完全引錄陶弘景的注釋，其后續(xù)說：“然丹砂雖出巴楚二地，今之有出處，最不及辰州麻陽縣者為上。打破亦明色焰焰然，有精似火星，向日看之，如動搖。光明沙若其體細(xì)重，破之，白光昱昱然，又片版粗大如馬牙，或如小卷，晃晃昱昱，光明暉徹。其質(zhì)堅秘，白光曜目者，號曰丹砂。紅明者上，紫者次，
赤濁者下。天生已伏火者，徒聞其語，不見其物，縱使得之，亦須煮伏。興州有紫實堅重，其色亦赤，狀類丹砂，破之似鐵，燒之還赤，停之有黑，火之無煙，此之丹砂之正質(zhì)也�！盵4]
這里涉及丹砂的品質(zhì)評價，與現(xiàn)代天然丹砂以色鮮紅、有光澤、質(zhì)重而脆的標(biāo)準(zhǔn)基本一致。唐代開始，丹砂以湖南辰州（今沅陵)出者為佳，又名“
辰砂”。
2、云母
陶弘景云：“按仙經(jīng)云母乃有八種：向日視之，色青白多黑者，名云母；色黃白多青，名云英；色青黃多赤，名云珠；如冰露，乍黃乍白，名云砂；黃白皛皛，名云液；皎然純白明澈，名磷石。此六種并好服，而各有時月。其黯黯純黑，有文斑斑如鐵者，名云膽；色雜黑而強肥者，名地涿。此二種并不可服。煉之有法，惟宜精細(xì)。不爾，入腹大害人。今
虛勞家丸散用之，并只搗篩，殊為未允�，樞霸谂沓菛|北，青州亦有。今江東惟用廬山者為勝，以砂土養(yǎng)之，歲月生長。今煉之用
礬石則柔爛，亦便是相畏之效。百草上露，乃勝東流水，亦用五月茅屋溜水�！�
云母是一類含鉀、鋁、鎂、鐵、鋰等元素的層狀含水鋁硅酸鹽類礦物的總稱，當(dāng)其雜含有少量Ti、Mn、Fe、Cr、F、Ca、Ba等元素時，呈現(xiàn)不同顏色，常見種類有
白云母、鈉云母、金云母、
黑云母、鋰云母、鋰鐵云母、
珍珠云母、蛭石等。陶弘景將云母分為8種，系沿用《抱樸子·仙藥》的說法，[5]基本符合現(xiàn)代認(rèn)識。唐代開始主要以白云母（muscovite)入藥。
3、玉泉
陶弘景云：“藍(lán)田在長安東南，舊出美玉，此當(dāng)是玉之精華。白者質(zhì)色明澈，可消之為水，故名玉泉。今人無復(fù)的識者，惟通呼為玉爾。張華又云：服玉用藍(lán)田瑴玉白色者。此物平常服之，則應(yīng)神仙。有人臨死服五斤，死經(jīng)三年，其色不變。古來發(fā)冢，見尸如生者，其身腹內(nèi)外，無不大有金玉。漢制，王公葬，皆用珠襦玉匣，是使不朽故也。煉服之法，亦應(yīng)依仙經(jīng)服玉法，水屑隨宜。雖曰性平，而服玉者亦多乃
發(fā)熱，如寒食散狀。金玉既天地重寶，不比余石，若未深解節(jié)度，勿輕用之�！�
《漢書·地理志》云：“藍(lán)田山出美玉�！盵6]藍(lán)田即今陜西藍(lán)田縣。陶弘景認(rèn)為玉泉可能是指藍(lán)田所出的
玉石，能夠用藥物消化為漿液飲用者。[7]這應(yīng)該是軟玉之一種，主要成分為含水的鈣鎂硅酸鹽。
4、石
鐘乳陶弘景云：“第一出始興，而江陵及東境名山石洞亦皆有。惟通中輕薄如鵝翎管，碎之如爪甲，中無雁齒，光明者為善。長挺乃有一二尺者。色黃，以
苦酒洗刷則白。仙經(jīng)用之少，而俗方所重，亦甚貴�！�
石鐘乳的成分為CaCO3，見于《集注》尚有
孔公孽、殷孽、土殷孽、石腦，皆是此物。據(jù)陶弘景說“仙經(jīng)用之少”，陶以后，尤其是在唐代石鐘乳受到道仙家的重視，《證類本草》本條引《太清石壁記》、《青霞子》均提到煉服石鐘乳。
5、礬石
陶弘景云：“今出益州北部西川，從河西來。色青白，生者名馬齒礬。已煉成絕白，蜀人又以當(dāng)
消石，名
白礬。其黃黑者名雞屎礬，不入藥，惟堪鍍作以合熟銅。投苦酒中，涂鐵皆作銅色，外雖銅色，內(nèi)質(zhì)不變。仙經(jīng)單餌之，丹方亦用。俗中合藥，皆先火熬令沸燥，以療齒痛，多即壞齒，是傷骨之證。而云堅骨齒，誠為疑也。”
在陶弘景時代，“礬”是多種礦物的總名，唐《新修本草》甚至說：“礬石有五種：
青礬、白礬、
黃礬、
黑礬、
絳礬�！碧兆⑸婕皟煞N礬：馬齒礬、雞屎礬。按陶的描述，馬齒礬即今
明礬AlK（SO4)2·12H2O，他說“煉成絕白，蜀人又以當(dāng)消石，名白礬”，則是指失去結(jié)晶水的明礬AlK（SO4)2，色灰白，又名
枯礬。據(jù)陶弘景說，當(dāng)時川中以此冒充消石。雞屎礬可以鍍銅，應(yīng)該是銅鹽，或許是今之
膽礬CuSO4·5H2O一類。陶弘景正式確認(rèn)藥用礬石為明礬AlK（SO4)2·12H2O。
6、消石[8]
陶弘景云：“療病亦與
樸消相似，仙經(jīng)多用此消化諸石，今無正識別此者。頃來尋訪，猶云與樸消同山，所以樸消名消石樸也。如此則非一種物，先時有人得一種物，其色理與樸消大同小異，朏朏如握鹽雪，不冰，強燒之，紫青煙起，仍成灰，不停沸如樸消，云是真消石也。此又云一名
芒消，今芒消乃是煉樸消作之。與后皇甫說同，并未得核研其驗，須試效，
當(dāng)更證記爾�；ǎ谌街�。隴西蜀秦州在長安西羌中，今宕昌以北諸山有咸土處皆有之。”
在陶弘景時代消石、樸消名實混淆，故陶說“今無正識別此者”，經(jīng)過考察和試驗，陶弘景確定“真消石”火試有紫色火焰，這是鉀鹽的標(biāo)準(zhǔn)反應(yīng)，《本草經(jīng)集注》是記載此反應(yīng)的最早文獻。陶說“仙經(jīng)多用此消化諸石”，據(jù)《三十六水法》，消石可以制作礬
石水、雄黃水、雌黃水、丹砂水、
曾青水、白青水、硫磺水等，從化學(xué)性質(zhì)來看，應(yīng)該是硝酸鹽，故知消石當(dāng)為硝酸鉀KNO3。
7、樸消
陶弘景云：“今出益州北部故汶山郡西川、蠶陵二縣界。生山崖上。色多青白，亦雜黑斑。俗人擇取白軟者，以當(dāng)消石用之。當(dāng)燒令汁沸出，狀如礬石也。仙經(jīng)惟云消石能化他石，今此亦云能化石，疑必相似，可試之�！�
芒消是樸消的精制品，據(jù)芒消條陶弘景說：“以樸消作芒消者，但以暖湯淋樸消，取汁清澄，煮之減半，出著木盆中，經(jīng)宿即成，狀如
白石英，皆六道也�！睆慕Y(jié)晶狀況來看，這種芒消似為今之
芒硝Na2SO4·10H2O。從陶弘景描述樸消的生態(tài)來看，這種樸消應(yīng)該是以Na2SO4為主，雜有MgSO4、KCl的混合物。此外《證類本草》
玄明粉條引《仙經(jīng)》云：“以樸消制伏為玄明粉，樸消是太陰之精華，水之子也，陰中有陽之藥。”玄明粉是失去結(jié)晶水的Na2SO4，由此也證明樸消是含Na2SO4為主的物質(zhì)。
8、
滑石陶弘景云：“滑石色正白，仙經(jīng)用之以為泥。又有冷石，
小青黃，性并冷利，亦能熨油污衣物。今出湘州、始安郡諸處。初取軟如泥，久漸堅強，人多以作冢中明器物，并散熱人用之，不正入方藥。赭陽縣先屬南陽，漢哀帝置，明本經(jīng)所注郡縣，必是后漢時也。掖縣屬青州東萊，卷縣屬司州滎陽�！�
礦物學(xué)上的滑石以含水硅酸鎂為主，化學(xué)式Mg3（SiO10)（OH)2，這也是后世藥用滑石的主流品種，一般稱為硬滑石。本條陶弘景提到三種與滑石有關(guān)的礦物。（1)“初取軟如泥，久漸堅強，人多以作冢中明器物�！睋�(jù)《太平御覽》卷988引《南越志》：“膋城縣出膋石，即滑石也。土人以為燒器，以用烹魚�！庇不祮涡本档V物，硬度雖然不高（硬度為1.0)，但采得即為片狀晶體，或葉片狀、纖維狀集合體，或致密狀塊體，與“初取軟如泥”的特征不符。高嶺石又稱軟滑石成分以水合硅酸鋁Al4(Si4O10)(OH)8為主，是高嶺土或白云母的風(fēng)化產(chǎn)物，具有吸水性和可塑性，可以制作器皿。故陶說的這種滑石，與膋石一樣，都是軟滑石。但陶弘景認(rèn)為這種軟滑石“不正入方藥”。（2)陶又提到一種混淆品冷石“能熨油污衣物”，按照王嘉蔭先生的意見為
蒙脫石，[9]是一種水化硅酸鹽礦物，因為含有
氫氧化鋁，略呈堿性，故可以漂
白及去油污。（3)陶弘景說“滑石色正白，仙經(jīng)用之以為泥”，則是今之礦物滑石，即硬滑石。所謂“用之以為泥”，當(dāng)是制作六一泥用之，《抱樸子內(nèi)篇》有使用實例。[10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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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艾素珍：論《本草集注》中的礦物學(xué)知識及其在中國礦物學(xué)史上的地位，《自然科學(xué)史研究》，1994；13（3)：273-283。艾說《集注》有礦物藥94種，若除去人工制成品如
鉛丹、
粉錫、冬灰、煅灶灰、
伏龍肝等，描述為“近90種礦物”較妥。
[2] 本部分以見于《政類本草》中的《本草經(jīng)》礦物藥為研究對象，所引用文字皆見于：唐慎微撰，尚志鈞等校點《證類本草》卷三-卷五，北京：華夏出版社，1993年，第66頁-第142頁。
[3] 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798頁。
[4] 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835頁。
[5] 王明《抱樸子內(nèi)篇校釋》，增訂本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5年，第203頁。
[6] 中華書局校點本，？頁
[7] 化玉為漿之法可參《抱樸子內(nèi)篇·仙藥》，第204頁。
[8] 消石、樸消、芒消之“消”，本是消化之意，今俱寫作“硝”�！蹲C類本草》尚作“消”，故正文因之。
[9] 王嘉蔭《<本草綱目>的礦物史料》，北京：科學(xué)出版社，1957年，第30頁。
[10] 《抱樸子內(nèi)篇·金丹》制作九丹有云：“用雄黃水、礬石水、
戎鹽、
鹵鹽、
礜石、
牡蠣、
赤石脂、滑石、
胡粉各數(shù)十斤，以為六一泥�！蓖趺鳌侗阕觾�(nèi)篇校釋》，增訂本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5年，第74頁。
9、
石膽陶弘景云：“仙經(jīng)有用此處，俗方甚少，此藥殆絕。今人時有采者，其色青綠，狀如瑠璃而有白文，易破折。梁州、信都無復(fù)有，俗用乃以青色礬石當(dāng)之，殊無仿fo。仙經(jīng)一名立制石。”
《證類本草》引《太清伏煉
靈砂法》云：“石膽所出嵩岳、蒲州，稟靈石異氣，形如瑟瑟�！薄恫┭拧氛f：“瑟瑟，碧珠也�！笔懏a(chǎn)于銅礦的的次生氧化帶中，故《新修本草》說：“此物出銅處有。”《博物志》記載：“黃初三年，武都西部都尉王褒獻石膽二十斤�！逼涞丶丛谔蘸刖八f梁州地面。石膽為三斜晶系硫酸鹽類礦物膽礬CuSO4·5H2O的晶體，天藍(lán)至藍(lán)色，有時微帶淺綠，條痕無色或帶淺藍(lán)，光澤玻璃狀，半透明至透明，斷口貝殼狀，皆符合陶弘景所描述的特征。
10、
空青陶弘景云：“越巂屬益州。今出銅官者色最鮮深，出始興者弗如。益州諸郡無復(fù)有，恐久不采之故也。涼州西平郡有空青山，亦甚多。今空青但圓實如鐵珠，無空腹者，皆鑿?fù)潦腥≈Ｓ忠院系�，成則化鉛為金矣。諸石藥中惟此最貴，醫(yī)方乃稀用之，而多充畫色，殊為可惜�！�
據(jù)《名醫(yī)別錄》說：“生益州山谷及越巂山有銅處，銅精熏則生空青，其腹中空�！薄侗静萁�(jīng)》中的空青、曾青、白青、
扁青，以及《名醫(yī)別錄》藥
綠青都出于銅礦的氧化帶中，應(yīng)為堿式碳酸銅一類礦物。其中空青古說以中空而有漿者為貴，而陶弘景所見則“圓實如鐵珠”。在綠青條陶弘景說：“此即用畫綠色者，亦出空青中，相帶挾。今畫
工呼為碧青，而呼空青作綠青，正反矣�！边@樣看來，陶弘景所說的空青及綠青最有可能是今之孔
雀石（Malachite)，化學(xué)式為CuCO3·Cu（OH)2。
11、曾青
陶弘景云：“此說與空青同山，療體亦相似。今銅官更無曾青，惟出始興。形累累如
黃連相綴，色理小類空青，甚難得而貴。仙經(jīng)少用之，化金之法，事同空青�！�
陶弘景說“仙經(jīng)少用之”，而《抱樸子內(nèi)篇·金丹》中樂長子丹法、張子和丹法、玉柱丹法等皆使用曾青，同書仙藥篇也提到“仙藥之上者丹砂……次則曾青�！逼渌そ�(jīng)用曾青亦多，《證類本草》曾青條引有《寶藏論》、《青霞子》、《丹房鏡源》等道書。如果同意陶弘景“色理小類空青”的說法，這種曾青也應(yīng)該是
孔雀石CuCO3·Cu（OH)2一類。
12、
禹余糧陶弘景云：“今多出東陽，形如鵝
鴨卵，外有殼重迭，中有黃細(xì)末如
蒲黃，無砂者為佳。近年茅山鑿地大得之，極精好，乃有紫華靡靡。仙經(jīng)服食用之。南人又呼平澤中有一種藤，葉如
菝葜，根作塊有節(jié)，似菝葜而色赤，根形似
薯蕷，謂為禹余糧。言昔禹行山乏食，采此以充糧，而棄其余，此云白余糧也。生池澤，復(fù)有仿fo�；蛞山袷�，即是太一也。張華云：地多蓼者，必有余糧。今廬江間便是也。適有人于銅官采空青，于石坎大得黃赤色石，極似今之余糧，而色過赤好，疑此是太一也。彼人呼為雌黃，試涂物，正如雄黃色爾。”
《本草經(jīng)》以禹余糧、太一余糧為兩物，陶弘景不能分辨，后世亦不能辨。在本條下陶弘景提出一種解釋，他懷疑禹余糧為植物（從陶的描述來看，植物禹余糧應(yīng)該來源于
百合科菝葜Smilax屬)，太一余糧才是礦物。盡管存此疑惑，陶弘景仍然以礦物注釋之。據(jù)《本草圖經(jīng)》引《登真隱訣》陶弘景釋小鎮(zhèn)丸說：“余糧多出東陽山岸間，茅山甚有。好者狀如
牛黃，重重甲錯，其佳處乃紫色，泯泯如面，嚙之無復(fù)磣。雖然用之，宜細(xì)研，以水洮取汁，澄之，勿令有沙土也�！睋�(jù)此禹余糧為結(jié)核狀
褐鐵礦或皮殼狀褐鐵礦，系鐵的氧化物和氫氧化物的集合體，主要含堿式氧化鐵FeO（OH)。
13、太一余糧
陶弘景云：“今人惟總呼為太一禹余糧，自專是禹余糧爾，無復(fù)識太一者，然療體亦相似。仙經(jīng)多用之，四鎮(zhèn)丸亦總名太一禹余糧�！�
禹余糧與太一余糧皆是仙藥，《抱樸子內(nèi)篇·雜應(yīng)》有禹余糧丸，《列仙傳》言赤斧“上華山取禹余糧餌，賣之于蒼梧湘江間�！盵1]在《抱樸子內(nèi)篇·金丹》中則提到太一余糧。太一余糧的“太一”兩字尤其暗示與道教的關(guān)系，唐代陳藏器的《本草拾遺》說：“太一者，道之宗源。太者大也，一者道也，大道之師，即禹之理化。神君，禹之師也。師常服之，故有太一之名。兼服混然。”或許如此，《云笈七籤》卷68太上八景四蕊紫漿五珠降生神丹中專門強調(diào)“太一余糧在眾藥之上”。[2]但這些皆無裨于解決太一余糧的名實。
禹余糧與太一余糧的關(guān)系同樣令陶弘景感到困惑，長生四鎮(zhèn)丸是道書《登真隱訣》中的處方，所用藥物有太一禹余糧，陶弘景說：“按本草有太一余糧、禹余糧兩種，治體猶同，而今世惟有禹余糧，不復(fù)識太一。此方所用遂合其二名，莫辨何者的是。”（見《本草圖經(jīng)》引《登真隱訣》)因陶弘景不識，后世遂專用禹余糧而少用太一余糧。
14、白石英
陶弘景云：“今醫(yī)家用新安所出，極細(xì)長白澈者，壽陽八公山多大者，不正用之。仙經(jīng)大小并有用，惟須精白無瑕雜者。如此說則大者為佳，其四色英，今不復(fù)用�！�
《名醫(yī)別錄》說石英：“大如指，長二三寸，六面如削，白澈有光�！边@是氧化物類礦物石英SiO2，石英屬三方晶系，晶體通常呈六方柱體，柱體晶面上有水平的條紋，若含有雜質(zhì)可呈現(xiàn)不同顏色，即《別錄》提到的：“其黃端白棱名黃石英；赤端名赤石英；青端名青石英；黑端名黑石英�！毙枰f明的是，石英其實不止五色，本草、道書之所以稱五色石英（青、黃、赤、白、黑)，乃與五色石脂、五色芝一樣，是為了配合五行。而且，較為純粹的石英其實是無色，而非白色。因為陶弘景在本條說：“其四色英，今不復(fù)用�！惫屎笫缼缀醵贾皇褂冒资⒑臀逍幸酝獾淖鲜�。
15、紫石英
陶弘景云：“今第一用太山石，色重澈，下有根。次出雹零山，亦好。又有南城石，無根。又有青綿石，色亦重黑，不明澈。又有林邑石，腹里必有一物如眼。吳興石四面才有紫色，無光澤。會稽諸暨石，形色如榴子。先時并雜用，今丸散家采擇，惟太山最勝。余處者，可作丸酒餌。仙經(jīng)不正用，而為俗方所重也�！�
《本草經(jīng)》在五色芝以外，另有
紫芝一種，共成六芝；五參（
人參、
丹參、
沙參、
玄參、
苦參)以外，另有
紫參一種，湊成六參；石英條看來也是如此，在五色石英外，添上紫石英。從陶注看出，當(dāng)時紫石英的來源十分混亂，陶以太山紫石英為正品，據(jù)其描述應(yīng)該是石英（Quartz)之呈紫色者，至于陶弘景提到其他地方的紫石英，系其他紫色礦石，但都不是石英（Quartz)。近現(xiàn)代以主成分為CaF2的熒石作為藥用紫石英的來源，與古代不同。
16、青石、赤石、黃石、白石、黑石脂等
陶弘景云：“此五石脂，如本經(jīng)療體亦相似，別錄各條，所以具載。今俗用赤石、白石二脂爾。仙經(jīng)亦用
白石脂以涂丹釡。好者出吳郡，猶與赤石脂同源。赤石脂多赤而色好，惟可斷下，不入五石散用。好者亦出武陵、建平、義陽。今五石散皆用義陽者，出（盟+阝)縣界東八十里，狀如豚腦，色鮮紅可愛，隨采復(fù)而生。不能斷痢，而不用之。余三色脂有而無正用，黑石脂乃可畫用爾�！�
五色石脂亦屬仙藥，《列仙傳》陵陽子明“上黃山，采五石脂，沸水而服之三年，龍來迎去�！盵3]在道書中赤石脂最常用，陶云“白石脂以涂丹釡”，見《黃帝九鼎神丹經(jīng)》。此外，《三十六水法》中有玄石脂水，即是黑石脂。赤石脂是紅高嶺土，硅酸鹽類礦物，主含水合硅酸鋁Al4（Si4O10)（OH)8·4H2O。青、黃、白石脂應(yīng)該也是高嶺土類。陶說黑石脂用來作畫，《別錄》一名
石涅、一名石墨，章鴻釗《石雅》據(jù)此釋為石墨（Graphite)。[4]
17、白青
陶弘景云：“此醫(yī)方不復(fù)用，市人亦無賣者，惟仙經(jīng)《三十六水方》中時有須處。銅劍之法具在《九元子術(shù)》中。”
《名醫(yī)別錄》說白青“可消為銅劍，辟五兵”，則白青為銅鹽無疑。今《三十六水法》中有白青水�！缎滦薇静荨氛J(rèn)為白青即是陶弘景所說的空青，但究竟是孔雀石、
藍(lán)銅礦或其他銅礦，無法判斷。
18、扁青
陶弘景云：“仙經(jīng)俗方都無用者。朱崖郡先屬交州，在南海中，晉代省，名朱提郡，今屬寧州�！�
扁青因為罕用，故陶弘景不識，《新修本草》說：“此即前條陶謂綠青是也。朱崖、巴南及林邑、扶南舶上來者，形塊大如拳，其色又青，腹中亦時有空者。武昌者，片塊小而色更佳。簡州、梓州者，形扁作片，而色淺也�！睋�(jù)此說法，章鴻釗《石雅》認(rèn)為扁青為藍(lán)銅礦（Azurite)，化學(xué)式為Cu3（C03)2(OH)2[5]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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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《道藏》第5冊，第74頁。
[2] 《道藏》第22冊，第470頁。
[3] 《道藏》第5冊，第75頁。
[4]章鴻釗《石雅·寶石說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93年，第208頁。
[5]章鴻釗《石雅·寶石說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93年，第355頁。
19、雄黃
陶弘景云：“煉服之法皆在仙經(jīng)中，以銅為金亦出黃白術(shù)中。晉末已來，氐羌中紛擾，此物絕不復(fù)通，人間時有三五兩，其價如金。合丸皆用石門、始興石黃之好者爾。始以齊初，涼州互市，微有所得，將至都下，余最先見于使人陳典籖處，檢獲見十余片，伊輩不識此是何等，見有挾雌黃，或謂是丹砂。示吾，吾乃示語，并又屬覓，于是漸漸而來。好者作雞冠色，不臭而堅實。若黯黑及虛軟者不好也。武都氐羌是為仇池，宕昌亦有，與仇池正同而小劣。敦煌在涼州西數(shù)千里，所出者未嘗得來江東，不知當(dāng)復(fù)云何。此藥最要，無所不入。”
雄黃是道教緊要之品，《黃帝九鼎神丹經(jīng)訣》卷14謂雄黃：“乃至神之石也。但求齒不落、發(fā)不白，續(xù)筋堅骨，輕身明目，莫過此藥也。又能辟虎狼，百毒不使近人。入水不畏蛟龍，一切毒蟲妖魅不能加也。又辟五兵，甚有威武。耳目聰明，役使百靈，乃神變之獨紀(jì)，長生之上藥，攻病之要味，還年之功物，無所不入也。故昔圓丘多大蛇，又生好藥，黃帝將登焉。廣成子教之帶雄黃，而眾蛇皆去，明其力用大矣。又仙經(jīng)之
大藥，乃以雄黃為一味者也�！盵1]除服食、煉丹以外，還用來圖畫道符，如《真誥》卷10記載畫符所用顏料的處方及做法：“一雄黃、二雌黃、三
鉛黃，右三黃華。先投朱砂一，熟研之于器中；次投雄黃，熟研之；次投雌黃，熟研之；次投鉛黃，合研之。良久成也。”[2]
雄黃、雌黃都是砷的硫化物。硫化砷礦有As2S2與As2S3兩種，都屬于單斜晶系，其中As2S2呈
橘紅色，條痕呈淡橘紅色，與丹砂相似，而As2S3呈
檸檬黃色，條痕鮮黃色，與天然硫S相似。雄黃、雌黃、丹砂礦經(jīng)常緊密共生。早期文獻對雄黃、雌黃的描述有些混淆，如《博物志》說：“雄黃似石流黃�！盵3]這種雄黃實為As2S3�！侗阕觾�(nèi)篇·仙藥》云：“雄黃當(dāng)?shù)梦涠忌剿稣撸兌鵁o雜，其赤如雞冠，光明曄曄者，乃可用耳。”[4]這當(dāng)是指As2S2。本條陶注也說到雞冠色而似丹砂，故亦為As2S2，此后主流文獻始確定以As2S2為雄黃，而以As2S3為雌黃。
20、石
硫黃陶弘景云：“東海郡屬北徐州，而箕山亦有。今第一出扶南林邑，色如鵝子初出殼，名
昆侖黃。次出外國，從蜀中來，色深而煌煌。然方用之療腳弱及痼冷甚良。仙經(jīng)頗用之，所化奇物，并是黃白術(shù)及合丹法。此云礬石液，今南方則無礬石，恐不必爾�！�
石硫黃即是單質(zhì)硫磺礦石，或含硫礦物冶煉而成。外丹、黃白術(shù)用之甚多，唐代則流行煉制后單服�！蹲C類本草》引《太清服煉靈砂法》云：“石硫黃本出波斯國南明之境。棄純陽火石之精氣而結(jié)成，質(zhì)性通流，含其猛毒。藥品之中，號為
將軍。功能破邪歸正，返滯還清。挺立陽精，消陰化魄�！�
石流（硫)黃的得名有些費解，《名醫(yī)別錄》別有石流赤、石流青，并說石流青“味酸，益肝氣”，石流赤“味苦”。這些文字似乎與五色石英、五色石脂、五色芝一樣，與五行有關(guān)�！秴瞧毡静荨芬舱f石流黃：“或五色，黃是潘水石液也。”或古本草中尚有石流白、石流黑，經(jīng)逐漸改造篩汰，僅存石流黃為常用品，石流赤、石流青因為罕用，僅在《別錄》中存其名字，而石流白、石流黑則完全湮沒無聞。
21、雌黃
陶弘景云：“今雌黃出武都仇池者，謂武都仇池黃，色小赤。扶南林邑者，謂昆侖黃，色如金，而似云母甲錯，畫家所重。依此言，既有雌雄之名，又同山之陰陽，于合藥便當(dāng)以武都為勝，用之既稀，又賤于昆侖者。仙經(jīng)無單服法，惟以合丹砂、雄黃共飛煉為丹爾。金精是雌黃。銅精是空青。而服空青反勝于雌黃。其義難了�！�
此即As2S3，詳雄黃條。
22、
水銀陶弘景云：“今水銀有生熟。此云生符陵平土者，是出朱砂腹中，亦別出沙地，皆青白色，最勝。出于丹砂者，是今燒粗末朱砂所得，色小白濁，不及生者。甚能消化金銀，使成泥，人以鍍物是也。還復(fù)為丹，事出仙經(jīng)。酒和日暴，服之長生。燒時飛著釜上灰，名
汞粉，俗呼為水銀灰，最能去虱�！�
陶說水銀有生熟兩種，生者是天然水銀礦，熟者則是用丹砂加熱提煉而得的單質(zhì)汞�！饵S帝九鼎神丹經(jīng)訣》也提到這兩種來源的水銀：“凡水銀得涪陵自在流沙水中，青白色者最佳，此水銀似錫，甚柔軟，氣中蒸之亦消。此物不可得，化柔金銀，唯此為良。然以朱砂化為水銀，亦不惡也。天生者絕代也�！盵5]至于以丹砂提煉水銀，道家、俗間各有法，不煩錄。陶說水銀“甚能消化金銀使成泥”，這是指水銀能與多種金屬形成汞齊合金。又提到“汞粉”，則是以升華法得到的Hg2Cl2的結(jié)晶。
23、
石膏陶弘景云：“二郡之山，即青州、徐州也。今出錢塘縣，皆在地中，雨后時時自出。取之皆如棋子，白澈最佳。彭城者亦好。近道多有而大塊，用之不及彼。仙經(jīng)不須此�！�
今用石膏為硫酸鹽類礦物石膏，主要成分為CaSO4·2H2O。從陶弘景開始，即對石膏的名實爭論不絕，直至《本草綱目》始比較全面的認(rèn)識石膏的礦物學(xué)特性，可參章鴻釗《石雅》。[6]至于陶說“皆如棋子”，應(yīng)該不是單斜晶系的石膏，或許是六方晶系的
方解石CaCO3。
24、
磁石陶弘景云：“今南方亦有，好者能懸吸針，虛連三、四為佳。殺鐵毒，消金。仙經(jīng)、丹方、黃白術(shù)中多用之�！�
《本草經(jīng)》磁石一名玄石，《名醫(yī)別錄》另有玄石，陶弘景說：“本經(jīng)磁石一名玄石，別錄各一種。今按其一名處石既同，療體又相似，而寒溫銅鐵及畏惡有異，俗方既不復(fù)用之，亦無識其形者，不知與磁石相類否�！贝攀⑿际谴盆F礦石，主要成分Fe3O4。磁石以磁性強弱判斷質(zhì)量，《丹房鏡源》說：“磁石四兩協(xié)物上者�！盵7]
25、凝水石
陶弘景云：“
常山屬并州，中水縣屬河間郡，邯鄲即趙郡，并屬冀州域。此處地皆咸鹵，故云
鹽精，而碎之亦似樸消。此石末置水中。夏月能為冰者佳。”
《太清金液神丹經(jīng)》作霜雪法用到凝水石，并專門說：“所用曾青、戎鹽、凝水石皆貴藥，不可用交、代，非真，則藥不成也。”[8]《名醫(yī)別錄》說：“色如云母，可析者良。”章鴻釗將凝水石釋為石膏，[9]但不能解釋陶弘景所說此石“夏月能為冰”。相對來說，曹元宇的看法有些道理，曹認(rèn)為：凝水石是一種白色易溶于水之物（石膏甚難溶解)，有兩種可能，一是能吸收水成為結(jié)晶水，使水成為固體（如同結(jié)冰)，一是原含多量結(jié)晶水，與水相遇，則迅速溶解而致溫度下降至0℃以下，使水結(jié)冰。曹元宇據(jù)此推測陶說凝水石為雜鹵石（palyhalite)2CaSO、4K2SO4、MgSO4·2H2O，或光鹵石（Carnallite) KCl、MgCl2·6H2O，或鉀鹽鎂礬（Kainite)KCl、MgSO4·3H2O等蒸發(fā)沉積礦床中的復(fù)合鹽，這也于陶說凝水石又名鹽精，且“地皆咸鹵”相合。[10]
26、
陽起石陶弘景云：“此所出即與云母同，而甚似云母，但厚實耳。今用乃出益州，與礬石同處，色小黃黑，即礬石云母根。未知何者是，俗用乃稀，仙經(jīng)亦服之�！�
今稱陽起石為硅酸鹽類礦物角閃石族透閃石（Tremolite)，單斜晶系，晶體呈長柱狀、針狀、毛發(fā)狀，通常成細(xì)放射狀、棒狀或纖維狀的集合體，主要成分為Ca2（Mg,Fe)5（Si4O11)2（OH)2。至于陶弘景所說陽起石是否此物，不易確定。
27、孔公孽
陶弘景云：“梁山屬馮翊郡，此即今鐘乳床也，亦出始興，皆大塊打破之。凡鐘乳之類，三種同一體，從石室上汁溜積久盤結(jié)者為鐘乳床，即此孔公孽也。其次以小巃嵸者為殷孽，今人呼為孔公孽。殷孽復(fù)溜，輕好者為鐘乳。雖一類而療體為異，貴賤懸殊。此二孽不堪丸散，人皆搗末，酒漬飲之，甚療腳弱。其前諸療，恐宜水煮為湯也。按今三種同根，而所生各處，當(dāng)是隨其土地為勝爾�！�
鐘乳石的成分為CaCO3，本草、道書根據(jù)其形狀和位置分為若干種物。其中《本草經(jīng)》石鐘乳、孔公孽、殷孽皆是由洞頂向下懸掛者。按照陶弘景的意見，石鐘乳系尖端管狀中空部分；殷孽是石鐘乳的尾段，仍為圓錐狀但實心；孔公孽是盤結(jié)洞頂?shù)溺娙槭�，故稱為“殷孽根”。后來亦取洞底部的石筍入藥，依次名
石床、
石花、石筍。
28、殷孽
陶弘景云：“趙國屬冀州，此即今人所呼孔公孽。大如牛
羊角，長一二尺左右，亦出始興�！�
此亦是鐘乳石，詳石鐘乳、孔公孽兩條。
29、
鐵精、
鐵落、鐵
陶弘景云：“鐵落是染皂
鐵漿。生鐵是不被鑐鎗、釜之類。鋼鐵是雜煉生鍒作刀鐮者。鐵精出鍛灶中，如塵，紫色輕者為佳，亦以摩瑩銅器用之�！�
《名醫(yī)別錄》說：“鐵落一名鐵液，可以染皂。”這應(yīng)該是一種液體，陶說“是染皂鐵漿�！薄侗静菔斑z》云：“鐵漿，取諸鐵于器中，以水浸之，經(jīng)久色青沫出，即堪染皂�！比缙渌f，則是
鐵銹一類鐵的氧化物，主要為Fe2O3及Fe3O4。陶說生鐵，按今天定義是含碳量大于2％的鐵碳合金。生鐵經(jīng)過精煉成為鋼鐵。至于“鐵精”，《本草經(jīng)》說能化銅，不識是何物，或許也是鐵的氧化物。
30、
理石陶弘景云：“漢中屬梁州，盧山屬青州，今出寧州。俗用亦稀，仙經(jīng)時須，亦呼為長理石。石膽一名立制，今此又名立制，疑必相亂類�！�
《本草經(jīng)》有理石，又有
長石（詳下條)，陶弘景皆不能識。據(jù)《名醫(yī)別錄》說理石“如石膏，順理而細(xì)”，但其究竟是石膏CaSO4·2H2O，還是如今之大理石CaCO3，不得而知。
31、長石
陶弘景云：“長子縣屬上黨郡，臨淄縣屬青州。俗方及仙經(jīng)并無用此者�！�
陶弘景于理石、長石皆不能識，《名醫(yī)別錄》云：“理如馬齒，方而潤澤，玉色。”具體是何種礦物，不得而知。因陶不能識，后世丹經(jīng)乃至將二石籠統(tǒng)稱為“長理石”者，如《云笈七籤》卷76靈寶還魂丹方兩處用到“長理石”�！兜し跨R源》云：“長理石可食�！�
32、膚青
陶弘景云：“俗方及仙經(jīng)并無用此者，亦相與不復(fù)識�！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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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837頁。
[2]《道藏》第20冊，第？頁。
[3]《博物志》卷4，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四庫全書本，1990年，16頁。
[4]王明《抱樸子內(nèi)篇校釋》，增訂本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5年，第203頁。
[5]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827頁。
[6]章鴻釗《石雅·寶石說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93年，第231頁。
[7]這句話疑當(dāng)為“磁石四面協(xié)鐵者上”，《雷公炮炙論》說：“一斤磁石，四面只吸鐵一斤者，此名延年沙；四面只吸得鐵八兩者，號曰續(xù)夫石；四面只吸得五兩已來者，號曰磁石。”
[8]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754頁。
[9]章鴻釗《石雅·寶石說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93年，第239頁。
[10]曹元宇輯注《本草經(jīng)》，上海科學(xué)技術(shù)出版社，1987年，第47頁。
33、
石灰陶弘景云：“中山屬代郡，今近山生石，青白色，作灶燒竟，以水沃之，即熱蒸而解末矣。性至烈，人以度酒飲之，則
腹痛下痢，療金瘡亦甚良。俗名
石堊，古今多以構(gòu)冢用。捍水而辟蟲，故古冢中水洗諸瘡，皆即差�！�
此即今之石灰。開采石灰?guī)rCaCO3，將
石灰石置窯內(nèi)高溫煅燒，便制得生石灰CaO，后者與水作用生成白色粉狀的熟石灰（或稱消石灰)Ca（OH)2，并釋放熱量。陶弘景對這一反應(yīng)過程描述十分準(zhǔn)確。
34、礜石
陶弘景云：“今蜀漢亦有，而好者出南康南野溪，及彭城界中、洛陽城南塹，常取少室。生礜石內(nèi)水中，令水不冰，如此則生亦大熱。今以黃土泥苞，炭火燒之一日一夕，則解碎可用，療冷結(jié)為良。丹方及黃白術(shù)多用之，此又湘東新寧及零陵皆有。白礜石能柔金�！�
礜石有大毒，《說文》云：“礜，毒石也�！币郧罢J(rèn)為礜石即是
砒石，以As2O3為主的礦物，但據(jù)陶說：“以黃土泥苞，炭火燒之一日一夕，則解碎可用”，《新修本草》也說：“此石能拒火，久燒但解散，不可奪其堅。”若是As2O3，長時間加熱則升華殆盡，故不是。今則以硫化物類礦物毒砂（砷
黃鐵礦)FeAsS為礜石，受熱后砷升華，尚余FeS。陶弘景注釋中又提到白礜石，《丹房鏡源》提到
紅皮礜石，此二者則似為后世的白信石和紅信石。白信石又名白砒，不規(guī)則塊狀，無色或白色，透明或不透明，具玻璃狀、絹絲狀光澤，或無光澤。白信石為較為純凈的As2O3。紅信石又名
紅礬、紅砒，不規(guī)則的塊狀，白色而有紅色彩暈，略透明或不透明，有玻璃狀、絹絲狀光澤或無光澤�；瘜W(xué)式除含有As2O3外，尚含有As4O6，以及AsS等。
《本草經(jīng)集注》除礜石外，類似之品尚有特生礜石、蒼石，都是砷礦。特生礜石陶弘景說：“其外形紫赤色，內(nèi)白如霜，中央有臼，形狀如齒者佳。”蒼石陶說：“俗中不復(fù)用，莫識其狀。”至于《新修本草》新增的握雪礜石，據(jù)稱“無毒”，則非砷礦。《丹房鏡源》說：“握雪礜石，干汞，制汞并丹砂�！�
35、
鉛丹陶弘景云：“即今熬鉛所作
黃丹也。畫用者，俗方亦稀用，惟仙經(jīng)涂丹釜所須。云化成九光者，當(dāng)謂九光丹以為釜爾，無別變煉訣�！�
《抱樸子內(nèi)篇·論仙》云：“愚人乃不信黃丹及胡粉是化鉛所作。”[1]黃丹即是鉛丹Pb3O4，胡粉系2PbCO3Pb（OH)2，皆是鉛的人工制成品，具體反應(yīng)式可參看本書化學(xué)篇。
36、粉錫
陶弘景云：“即今化鉛所作胡粉也。其有金色者，療尸蟲彌良，而謂之粉錫，事與經(jīng)乖�！�
粉錫即是胡粉系2PbCO3Pb（OH)2，說見上條�！缎滦薇静荨返淖髡邔挼ばg(shù)有所隔閡，故批評陶弘景說：“鉛丹、胡粉，實用錫造，陶今言化鉛作之，經(jīng)云粉錫，亦為誤矣�！卑刺詹徽`而《新修》誤。
37、錫銅鏡鼻
陶弘景云：“此物與胡粉異類，而今共條，當(dāng)以其非止成一藥，故以附見錫品中也。古無純銅作鏡者，皆用錫雜之。別錄用銅鏡鼻，即是今破古銅鏡鼻耳。用之當(dāng)燒令赤，內(nèi)酒中飲之。若置醯中出入百過，亦可搗也。鉛與錫，本經(jīng)云生桂陽，今則乃出臨賀，猶是分桂陽所置。鉛與錫相似，而入用大異�！�
古代青銅器有鉛銅合金、錫銅合金、鉛錫銅合金等數(shù)類，此所討論的是用錫青銅鑄造的青銅鏡。
38、
代赭陶弘景云：“舊說云是代郡城門下土，江東久絕。頃魏國所獻，猶是彼間
赤土爾，非復(fù)真物。此于俗用乃疏，而為仙方之要，并與戎鹽、鹵咸皆是急須�！�
因為當(dāng)時南北睽隔，一些產(chǎn)于北地的礦物，陶弘景也得之于傳聞。如代赭《名醫(yī)別錄》說：“生齊國山谷，赤紅青色如雞冠有澤，染爪甲不渝者良。”陶誤信傳說是“代郡城門下土”，《新修本草》批評說：“此石多從代州來，云山中采得，非城門下土。又言齊地山谷，今齊州亭山出赤石，其色有赤、紅、青者。其赤者，亦如雞冠且潤澤，土人惟采以丹楹柱，而紫色且暗，此物與代州出者相似，古來用之�！薄豆茏印さ財�(shù)》云：“山上有赭者，其下有鐵�！盵2]代赭是赤鐵礦，主含F(xiàn)e2O3，此物外丹家涂丹釜用，故陶說急需。
39、戎鹽
陶弘景云：“今俗中不復(fù)見鹵咸，惟魏國所獻鹵鹽，即是河?xùn)|大鹽。形如結(jié)冰，圓強，味咸苦，夏月小潤液。鹵中鹽乃有九種：
白鹽，
食鹽，常食者；
黑鹽，主腹脹氣滿；
胡鹽。主
耳聾目痛；柔鹽，主馬脊瘡；又有赤鹽、駁鹽、臭鹽、馬齒鹽四種，并不入食。馬齒即大鹽，黑鹽疑是鹵咸，柔鹽疑是戎鹽。而此戎鹽又名胡鹽，并主眼痛，二三相亂。今戎鹽虜中甚有，從涼州來，芮芮河南使及北部胡客從敦煌來，亦得之，自是稀少爾。其形作塊片，或如雞鴨卵，或如菱米，色紫白，味不甚咸，口嘗氣臭，正如毈
雞子臭者言真。又河南鹽池泥中，自有凝鹽如石片，打破皆方，青黑色，善療馬脊瘡，又疑此或是。鹽雖多種，而戎鹽、鹵咸最為要用。又巴東朐䏰縣北岸大有鹽井，鹽水自凝，生粥子鹽，方一二寸，中央突張傘形，亦有方如石膏、博棋者。李云：戎鹽味苦、臭，是海潮水澆山石，經(jīng)久鹽凝著石取之。北海者青，南海者紫赤。又云：鹵咸即是人煮鹽釜底疑強鹽滓。如此二說并未詳。”
戎鹽即是西北鹽湖中出產(chǎn)的巖鹽，主要成分是NaCl，據(jù)日本正倉院藏唐代戎鹽，除NaCl外，尚含有CaSO4·2H2O、MgSO4·7 H2O、Na2SO4·10H2O等物。[3]戎鹽亦是服食之品，《法書要錄》卷10引王羲之帖：“戎鹽乃要也，是服食所須�！盵4]
40、鹵咸
陶弘景云：“是煎鹽釜下凝滓�！�
鹵咸應(yīng)該是熬鹽所余，主要是鈉、鉀、鎂、鈣的鹵化物及部分硫酸鹽。
41、
白堊陶弘景云：“此即今畫用者，甚多而賤，俗方亦稀，仙經(jīng)不不須�！�
白堊《別錄》一名白善，今則稱為白善土，主要成分為CaCO3。
42、冬灰
陶弘景云：“此即今浣衣黃灰爾，燒諸蒿
藜，
積聚煉作之，性亦烈，又荻灰尤烈。欲消黑志、
疣贅，取此三種灰和水蒸以點之即去，不可廣用，爛人皮肉。”
冬灰即是今之草木灰，主要成分是K2CO3。碳酸鉀具堿性，故用來浣洗油漬。
43、青瑯玕
陶弘景云：“《蜀都賦》所稱青珠黃環(huán)也。黃環(huán)乃是草，茍取名類而種族為乖。瑯玕亦是昆山上樹名，又《九真經(jīng)》中大丹名也。此石今亦無用，惟以療手足逆臚，化丹之事未的見其術(shù)�！�
章鴻釗將青瑯玕釋為孔雀石（Malachite)CuCO3·Cu（OH)2，或綠
松石（Turquois)CuAl6（PO4)4（OH)8 ·4H2O。[5]或以后說近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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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王明《抱樸子內(nèi)篇校釋》，增訂本，北京：中華書局，1985年，第22頁。
[2] 《管子·地數(shù)》？
[3]曹元宇輯注《本草經(jīng)》，上海科學(xué)技術(shù)出版社，1987年，第47頁。
[4]張彥遠(yuǎn)《法書要錄》，北京：人民美術(shù)出版社，1984年，第319頁。
[5]章鴻釗《石雅·寶石說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93年，第33頁。
二、丹經(jīng)中的礦物學(xué)知識
盡管陶弘景出于醫(yī)藥的目的撰述《本草經(jīng)集注》，而他對金石礦物的意見，多數(shù)都被外丹術(shù)著作所尊奉，并被節(jié)錄改編甚至整段照抄入相關(guān)道經(jīng)中，偶然也匯編他書，有所發(fā)明。擇主要丹經(jīng)介紹如下。
如《太清石壁記》卷下提到“神仙煉金石，形質(zhì)各有美惡”，其后依次記述朱砂、雄黃、玉、白石英、紫石英、磁石、云母、鐘乳、礬石、禹余糧、石中黃子的評價標(biāo)準(zhǔn)，如言“朱砂光明照澈，如
石榴子者良�！薄靶埸S色如雞冠，紅色溫潤者良�！盵1]其內(nèi)容完全摭取《集注》。但關(guān)于
樸硝、
硝石、芒硝的名實，作者楚澤先生則宣明自己不同意見：
近代有貞白先生陶隱居條撰草木方，言樸硝是硝石之樸，又言一名芒硝。尋其事由，俱殊為乖僻。又按《岐婆論》云：硝石本出烏場國，其氣臭，飛鳥聞其氣則不敢上過。直爾單服之，則能使人身內(nèi)所有蟲其藥入口立化為水。又煉一切金石，服之者皆可長生。服樸硝，取不中風(fēng)而形質(zhì)又不枯燥，色帶青潤者良。芒硝如陰地積雪，溫而且潤者良。[2]
引文提到《岐婆論》，岐婆當(dāng)是“耆婆”之訛，為印度醫(yī)學(xué)的代表人物，烏場國在今北印度。本段引文出自《千金翼方》卷21耆婆治惡病論：“黃青白消石等是百藥之王，能殺諸蟲，可以長生。出自烏場國，采無時。此方出《耆婆醫(yī)方論·治疾風(fēng)品法》中。”[3]
《黃帝九鼎神丹經(jīng)訣》[4]也作于唐代，此書記錄有丹砂、雄黃、雌黃、石流黃、曾青、空青、磁石、礜石、礬石、樸硝、芒硝、鐘乳的主療和出處，其內(nèi)容完全出于《集注》，此外硝石、水銀、石綠、紫石英、
代赭石、鹵咸、戎鹽、鉛丹、胡粉等條目，也主要參考陶弘景的說法。本書部分條目對陶弘景的意見有所補充，如前一標(biāo)題內(nèi)丹砂條舉例。但相對而言，此經(jīng)在礦物學(xué)方面發(fā)明無多。
《金石簿五九數(shù)訣》[5]也是唐代之作，該書開篇即強調(diào)礦物鑒別的重要性：“夫?qū)W道欲求丹寶，先須識金石。定其性質(zhì)，知美惡�！北緯灿涊d45種礦物的品質(zhì)優(yōu)劣、形質(zhì)鑒別特征。雖然部分文字也沿襲陶弘景的記載，但與前兩書不同，一些條目有所發(fā)明。
在討論礦物優(yōu)劣時，作者的某些見解比較客觀。如石鐘乳條云：“凡銷爍之中，不必要須上好，但顏色潤澤，粗而且厚者即堪用也�！币庵^只要不是直接用于服食，則質(zhì)量稍次（陶弘景要求“通中輕薄如鵝翎管，碎之如爪甲，中無雁齒，光明者為善”)也無所謂。
關(guān)于空青與曾青的關(guān)系，作者的意見尤其有見地：“（空青)此物多假，世上少有真者。此道之中，深為秘要。其藥空中，小丸顆者即名空青。曾青與空青不異，妄立別名。但有丸之青，并所懷之母亦名曾青，不但為顆者�！边@是說空青、曾青本是一物，可詳前一標(biāo)題空青、曾青條的討論。
涉及中外交流，本書還有兩處值得注意。書中提到安南、呵陵出（石+每)礬，烏長國出硝石，西域出胡同律。提到波斯國者最多，可分三種情況：（1)石腦“波斯國者為上”。絳礬“出波斯國，形如碧琉璃，凈明者為上好，余所出并不堪用”。黃花石“出波斯國者上”。
不灰木“余所出處不堪所用，波斯者為上”。
石鹽“波斯國者為上”。（2)石硫黃“波斯國亦堪所事用”。[6]天明砂“出波斯國，堪焊五金器物�！保�3)雄黃“波斯國赤者為下”。
硝石條的一段文字似乎與唐代中國與印度礦物學(xué)交流有關(guān)：“近唐麟德甲子歲，有中人婆羅門支法林負(fù)梵甲來此翻譯，請往五臺山巡禮。行至汾州靈石縣，問云：此大有硝石，何不采用？當(dāng)時有趙如珪、杜法亮等一十二人隨梵僧共采試用，全不堪，不如烏長者。又行至澤州，見山茂秀，又云：此亦有硝石，豈能還不堪用？故將漢僧靈悟共采之。得而燒之，紫煙峰煙。曰：此之靈藥，能變五金，眾石得之，盡變成水。校量與烏長，今方知澤州者堪用。金頻試煉，實表其靈。若比烏長國，乃澤州者稍軟�！�
麟德甲子是唐高宗麟德元年（664年)，從故事來看，印度僧人支法林來華本是為了翻譯經(jīng)卷，大約是為了配制耆婆萬應(yīng)藥，需要烏長國硝石，就近在中土尋訪代用品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其硝石的鑒別方法也采用陶弘景在《本草經(jīng)集注》中提到的火試紫煙法。
至于《石藥爾雅》、《丹房鏡源》也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礦物手冊的性質(zhì)，本書煉丹術(shù)與化學(xué)篇、醫(yī)學(xué)篇皆有討論，此不贅敘。另一部有趣的著作是《陰真君金石五相類》，[7]本書以陰陽五行、九宮八卦解釋丹法，其說本屬無稽，但如陳國符說：“所述為成礦并礦在地進化之書。此書出于外丹黃白術(shù)之外，實為學(xué)術(shù)之新領(lǐng)域。其主旨在于陰陽五行，以現(xiàn)代自然科學(xué)之觀點視之，并不合理�！盵8]陳所表彰，主要在于《陰真君金石五相類》關(guān)于水銀、雄黃的進化描述，茲節(jié)錄“配合水銀相類門”的部分文字以見一斑：
一名玄水。玄水是水氣初胎，一千年后成結(jié)，似凝未凝，似胎未成。胎名曰玄水，不堪為用。
二名玄珠流汞，流汞是水光之氣，二千年名玄水
流珠，已成水銀，尚未堪修煉為丹，是水銀初地之名。
三名河上
姹女，是三千年水氣，已成水銀。帶青白色，號曰初名水銀。如飛煉，對陽被火氣影著即走，亦未禁火，未堪燒煉，但用水銀道者，須用此事。
四名太陰，是四千年水銀，已過三千年，故名太陰，是老水銀，始堪用也。
五名赤帝流汞，又名赤血將軍。此出自離宮，赤水含陽氣，赤色成朱砂，斯為汞之別名，積混元之氣而成陰山。陰山極危險，出水銀。水銀真混沌之氣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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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775頁。
[2] 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775頁。
[3]孫思邈撰，劉更生、張瑞賢點校：《千金翼方》，華夏出版社，1993年，第196頁。
[4] 《道藏》第18冊，第795頁-859頁。
[5] 《道藏》第19冊，第102頁-105頁。本節(jié)引文悉出于此，不詳注。
[6] 《道藏》此句后多“特生”兩字，應(yīng)與下行“礜石”連讀為“特生礜石”。
[7] 《道藏》第19冊，第88頁-101頁。本節(jié)引文悉出于此，不詳注。
[8] 陳國符《中國外丹黃白法考》，上海古籍出版社，1997年，第415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