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420~589年,史稱南北朝時代。在短短的170年時間里,中國分裂成南朝和北朝兩個國家,而南朝歷宋、齊、梁、陳4朝,北朝歷北魏、東魏、北齊、西魏、北周5代。盡管當時山河破碎,民怨沸騰,但卻涌現(xiàn)了書法家鄭道昭、地理學家酈道元、醫(yī)學家姚僧垣、文史學家范曄等大批名流。尤其是以醫(yī)學立業(yè)的徐氏家族,先后誕生了徐熙、徐道度、徐文伯、徐嗣伯、徐之才等7世12位名醫(yī),在祖國醫(yī)學發(fā)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。
說起徐家從醫(yī)基業(yè)的創(chuàng)始人徐熙,還頗有傳奇色彩。據(jù)史料記載,徐熙原籍山東,后寄籍江蘇,為南朝宋濮陽太守,他素好黃、老之學,隱于秦望山(今紹興城南會稽山最高峰)。一天,有位道士經(jīng)過,口渴求飲,徐熙熱情與之,道士臨走,留給他一個
葫蘆說:“君子孫宜以道術救世,當?shù)枚薄P煳醮蜷_看,乃《扁
鵲鏡經(jīng)》一卷,于是精心研讀,醫(yī)術隨之“名震海內”。
徐熙生子徐秋夫,官至射剛縣令。他深得家父真?zhèn)鳎t(yī)術高超,尤精于針灸,竟達到了“通鬼神”的地步。
徐秋夫生二子,徐道度和徐叔響,個個不凡。長子徐道度居
杭州,擅長內外科,因為有腳疾不能走路,宋文帝劉義隆便常常令人抬轎請他入宮,給諸皇子療疾,而且“無不絕驗”,最后封他做蘭陵太守,并稱贊他“療疾”為天下“五絕”。也許徐道度感其腳疾之苦,著《療腳弱雜方》,是目前世界上最早的治療
腳氣病的專著。次子徐叔響,曾任大
將軍參軍之職,對針灸、小兒科、本草學等都有研究,且著述豐富,撰有《針灸要鈔》、《本草病源合藥要鈔》、《雜療方》、《療少小百病雜方》、《解寒食散方》等書,今多佚。
徐家第四代三人,道度生文伯,叔響生嗣伯、成伯,皆精醫(yī)術,且聲名顯赫,頗多成就,可謂徐氏家族杏林生涯中的一個頂峰階段。
徐文伯,字德秀,事南齊。史料載其“倜儻不屈于公卿,恥以醫(yī)為業(yè)”,故雖終生隨侍于帝王之側而人不以“太醫(yī)”稱之。公元456年前后,宋孝武路太后有病,腹部劇痛,眾醫(yī)束手,文伯診后說:“此石博小腸耳”,即小腸結石病(應為今之膽結石、
泌尿系結石之類疾病),用“水劑
消石湯”治療,很快痊愈。于是被擢升為鄱陽王常侍。宋明帝年間,一宮女患
腰痛連心,發(fā)則不醒人事,在眾醫(yī)都診為“肉癥”的情況下,文伯卻認為是“發(fā)瘕”,并令給宮女灌了香油,服后吐出絲縷頭發(fā)而愈。更為叫絕的是,宋后廢帝時期,一次,后廢帝與文伯同游,恰好碰上一孕婦,略知脈學的皇帝診后說懷的是女孩,文伯診之說:“腹有兩子,一男一女”。性急的皇帝便泯滅人性地要剖腹驗證,文伯阻止說,讓我針灸,便可分娩。后果然如他所說。宋亡后,文伯入齊,先后被封東莞、泰山,蘭陵3邢太守。撰有《徐文伯藥方》、《徐文伯療婦人瘕》等書,均佚。
徐嗣伯,字叔紹。善談老、莊之道,喜直言,曾任正員郎、諸府佐等職,尤以醫(yī)術精湛、善辨證論治而著名。有一次,南齊直閣將軍房伯玉因時常怕冷,便自服五石散(
紫石英、
赤石脂、
鐘乳石等5種石藥炮制而成)十余劑以求溫補,不想服后更怕冷,夏天也要穿厚衣。嗣伯診后說是“伏熱”,遂采用了奇絕的治法:冬季11月,冰天雪地,使病人裸坐在石頭上,兩人捉牢,取冷水一桶桶從頭澆下,直澆得房伯玉口噤氣絕,家屬啼哭請止。但嗣伯鐵面不允。待澆了百余桶冷水后,病人開始能動,背上開始冒氣,接著猛然坐起,想喝冷水,至此病完全好了。這則案例不僅法理自通,而且是中醫(yī)史上的佳話。徐嗣伯還巧思慧眼治愈了不計其數(shù)的疑難癥,如以同樣的“死人枕席”作藥治愈了3例分別患有“滯冷”、“石蛔”和“眼病見鬼”的病人。著《徐嗣伯藥方》、《雜病論》等書,現(xiàn)僅存《風眩方》一卷。
徐成伯,名謇。居丹陽(今南京),傳家學為業(yè)。初事南齊,后因犯事逃到青州,被北魏慕容白曜所獲,送京師平城(今山西大同)。當時,獻文帝拓拔弘久聞其名,為驗證他的本領,便把一病人安置帳幕中,讓他隔幕切脈,誰知他竟“深得病形,兼知色候”,使文帝嘆服,自此甚寵愛之,相繼封他任侍御師、右軍將軍等職。徐成伯攻療之驗,極為精妙。但其性情倨傲,不愿奉承,即便貴為王公若不得其意,也不為措療,因而遭人嫉恨,幸皇帝作靠山,無人能加害。后來,孝文帝遷都洛陽,體有不適便召謇診治,他在診治皇上和馮昭儀等人的重病時屢建功勛,因而倍受寵優(yōu)。徐謇善養(yǎng)生,常服藥餌,以至年垂八十而鬢發(fā)不白,氣力未衰。宣武帝正始元年,被授光祿大夫銜,加平北將軍,死后贈安東將軍,齊州刺史。謚日靖。
徐家到第五代,出了兩位名醫(yī)。一為徐雄,乃徐文伯之子,與父同事南齊,精于診斷,當時醫(yī)術名貫江南,官至蘭陵太守。一為徐踐,乃徐成伯之子,字景升,事北魏,醫(yī)術也很了得,但名氣不如其父和堂兄徐雄。對這兄弟二人的治病絕技,史料記載不多,但對徐雄的為人和品德卻有筆墨。據(jù)說徐雄性善厚道,通情達理,深受官場、百姓和病人擁戴。尤其他非常孝敬父母和兄長,母親死后,他悲痛至極,幾欲自毀?蓻]多久,其兄又辭世,他再也無法自制,扶杖奔喪途中,俯身慟哭,竟哀哀而終。
徐之才、徐之范是徐家第六代中的出色代表,這對親兄弟乃徐雄之子,從小都聰慧可人,最終不負所望,皆成棟梁之材,尤以徐之才著名。徐之才字士茂,據(jù)史料載,他5歲誦《孝經(jīng)》,8歲略通意旨,13歲被招為太學生,粗通禮、易,被譽為“神童”。稍長,博涉經(jīng)史,兼通天文,尤精醫(yī)藥,是當時難得的奇才。他初仕南齊,后為北魏俘,遂事魏、北齊,曾作大將軍、尚書左仆射、尚書令等官職,封西陽郡王。他的好口才留下了不少佳話。未封西陽王時,有一次,他和尚書王元景戲耍。王嘲笑他的名說:“叫什么,‘之才’,我看少一筆,該叫,乏才,才對。”徐之才不惱不怒,馬上嘲笑王元景的姓說:“王字,加上言為‘誑’,靠近犬成‘狂’,加上頸足是‘馬’(繁寫),長出角尾是‘羊’”。王元景聽了,張口結舌,尷尬萬分。徐之才醫(yī)術高超,有人患腳跟腫痛,諸醫(yī)不識,他診后說是“蛤精疾”,并說這是乘船入海,垂腳水中所致,于是下刀為患者剖出蛤精子(可能是海中一種叫游波蟲的小動物)二枚,大如榆莢。武成帝患精神恍惚,幻覺迭出,時常看到空中五色云氣下降變成美婦,之才診為“色欲過度,大虛所致”,予湯藥數(shù)劑治愈,如此等等。此外,徐之才對藥劑學、婦產(chǎn)科造詣很深,曾撰修《雷公藥對》與《藥對》,把藥分為宣、通、補、瀉、澀、滑、燥、濕、輕、重“十劑”;其所創(chuàng)導的逐月養(yǎng)胎法,注重飲食調攝,注意勞逸適度,講究居住衣著,重視調理心神陶冶性情,施行胎教等,這些都有特色,而且是開創(chuàng)性的貢獻。他還著有《家傳秘方》、《小兒方》、《明冤家錄》等書,均佚。年80卒,贈司徒,謚號文明?上У氖,他的兩個兒子徐之林、徐同卿雖分別有太尉司馬、太子庶子的封號,但卻疏學無術,成了他最大的心病。與之相比,其弟徐之范雖聲名略微,但也以醫(yī)術出名,曾任北齊尚藥典御,官至太常卿,并襲之才西陽王之爵,后入周,隋開皇初病逝。
徐家第七代,較為知名的醫(yī)生是徐敏齋,系徐之范之子。他和父輩一樣,也博學多才,對醫(yī)學頗有成就。死于開皇中,贈朝散大夫?上妨嫌涊d不多,應是徐家基業(yè)走向衰微的見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