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有一時(shí)狂吐血者,未有不本之火者也。然血已吐出如傾盆,則火必變?yōu)樘摶鹨。?shí)火可瀉,而虛火斷不可瀉,況血已吐出,無血養(yǎng)身,而又用瀉火之藥,以重傷其胃氣,毋論血不能驟生,而氣亦不能遽轉(zhuǎn),往往有至氣脫而死者。治法不可止血,而當(dāng)活血,尤不可活血,而急當(dāng)固氣。蓋氣固則已失之血可以漸生,未失之血可以再旺耳。方用固氣生血湯∶
黃 (一兩) 當(dāng)歸(五錢) 荊芥(炒黑,二錢) 水煎服。一劑血止,再劑氣旺,四劑血各歸經(jīng),不致再吐矣。
此方即補(bǔ)血湯之變,全在荊芥引血?dú)w于氣分之中,引氣生于血分之內(nèi),氣血之陰陽既交,則水火之陰陽自濟(jì),斷不至臟腑經(jīng)絡(luò)再有拂逆,使血沖擊而再嘔也。蓋有形之血不能速生,無形之氣所宜急固,吐血不治血而治氣,前人已有言之者,余不必再論也。大約此方,治初起嘔狂血者,若吐血既久,尚宜斟酌。
此癥用黃荊湯亦神。
生地(四兩) 炒黑荊芥(三錢) 煎服血止。
人有久吐血而未止,或半月一吐,或一月一吐,或三月數(shù)吐,或終年頻吐,雖未咳嗽,而吐痰不已,委困殊甚,此腎肝之吐也。夫吐血未必皆是腎肝之病,然吐血而多,經(jīng)歲月未有不傷腎肝者。腎肝既傷,則水不能養(yǎng)肝,而肝木必燥,龍雷之火不能安于木中,必下克于脾胃,而脾胃寒虛,龍雷之火,乃逆沖于上,以欺肺金之弱,挾胃中之血,遂火旺而沸騰,隨口而出矣。治法必腎、肝、肺三經(jīng)統(tǒng)補(bǔ)之。
方用三臺(tái)救命湯∶
熟地(半斤) 麥冬(三兩) 丹皮(二兩) 水煎二碗,一日服盡,不再吐。
熟地補(bǔ)腎以滋肝,麥冬清肺以制肝,丹皮去肝中浮游之火,又能引上焦之火以下歸于腎臟,使血?dú)w經(jīng)也。然非大用之,則火勢燎原,何能止抑其炎炎之勢,故必用重劑,則滂沱大雨,而遍野炎氛始能熄焰。至于火息血靜,用地黃丸調(diào)理三年,乃延生之善計(jì),愿人守服以當(dāng)續(xù)命膏也。
此癥用填精止血湯甚佳。
熟地(二兩) 山茱萸(四錢) 麥冬(五錢) 北五味子(一錢) 炒黑荊芥(三錢) 白芍(一兩)水煎服。十劑血不再吐。
人有吐黑血者,雖不至于傾盆,而痰嗽必甚,口渴思飲,此腎經(jīng)之實(shí)火也。蓋腎中之火,又挾心包相火并起而上沖耳。然而心包之火可瀉,而腎火終不可瀉,瀉心包之火,必致有傷于腎,吾乃瀉其肝,則二經(jīng)之火不瀉而自瀉也。肝為心包之母,而腎之子也,母弱而子不能強(qiáng),子虛而母亦自弱耳。方用兩瀉湯∶
白芍(一兩) 丹皮(一兩) 地骨皮(一兩) 炒黑梔子(三錢) 玄參(一兩) 水煎服。連服二劑,而黑血變?yōu)榧t色矣,再服二劑而咳嗽除,血自止,神效也。
夫黑乃北方之色也,黑血宜屬腎,而乃兼屬之心火者,亦猶火熱之極,投于水中,則化為烏薪。心包之火同入于腎中,則火極似水,又何疑乎。今用兩瀉之湯,雖瀉肝木,其實(shí)仍是兩瀉心包與腎經(jīng)也;鸬盟猓煤,此黑血之所以易變,而吐血之所以易止也。
此癥亦可用三仙散火湯∶
玄參(三兩) 生地(二兩) 白芍(一兩) 水煎服。二劑即止血。
人有感觸暑氣,一時(shí)氣不得轉(zhuǎn),狂嘔血塊而不止者,此暑邪犯胃也。其癥必頭痛如破,汗出如雨,口必大渴,發(fā)狂亂叫,若作虛癥治之,必反增劇,如當(dāng)歸補(bǔ)血湯又不可輕用也。法宜消暑熱之氣,而佐之下降歸經(jīng)之藥,則氣不逆,而血自止矣。
方用∶
青蒿(一兩) 當(dāng)歸(五錢) 荊芥(炒黑,三錢) 石膏(一兩) 麥冬(五錢) 玄參(五錢)大黃(一錢) 水煎服。一劑而暑氣消,口渴止,二劑而血?dú)w于經(jīng),諸癥悉愈,不可再用三劑也。
此方名為解暑止血湯。青蒿能于解暑之中善退陰火,則陰陽既濟(jì),而拂抑之氣自除,于是以石膏退胃火,麥冬退肺火,玄參退腎火,荊芥從上焦而引火下行,又得大黃HT 逐不再停于胃,又恐血既上越,大腸必然燥結(jié),加入當(dāng)歸之滑,以助其速行之勢,故旋轉(zhuǎn)如環(huán),而取效甚捷也。
此癥亦可用散暑止血湯甚神。
大黃 生地 石膏(各三錢。)
人有痰中吐血如血絲者,日間則少,夜間則多,咳嗽不已,多不能眠,此乃腎中之火,沖入咽喉,而火不得下歸于命門,故火沸為痰而上升,而心火又欺肺金之弱,復(fù)來相刑,是水之中,兼有火之氣,所以痰中見血絲也。方用化絲湯∶
熟地(一兩) 麥冬(五錢) 貝母(一錢) 玄參(五錢) 茯苓(三錢) 蘇子(一錢) 地骨皮(三錢)沙參(三錢) 荊芥(炒黑,一錢) 水煎服。一劑而血絲少,再劑而血絲斷矣。
此方肺、腎、心三經(jīng)并治,加之去痰退火之劑,消弭于無形,故能成功之速,倘不用補(bǔ)劑,而唯事于去痰退火,吾恐痰愈多而血愈結(jié)也。惟是既愈之后,不可仍服此方,宜服益陰地黃丸。方用∶
熟地(一斤) 山藥(八兩) 麥冬(十兩) 北五味(三兩) 山茱萸(八兩) 丹皮(六兩) 茯苓(六兩)地骨皮(十兩) 澤瀉(四兩) 蜜為丸。服一年,永不再發(fā)。
此癥用還源湯亦佳。
熟地(一兩) 山茱萸(五錢) 炒黑荊芥(三錢) 地骨皮(五錢) 麥冬(三錢) 天門冬(二錢)甘草 貝母(各三分) 桔梗(五分) 水煎服。三十劑愈。
人有久吐血,百計(jì)止之而不效者,蓋血犯濁道也。夫火不盛與氣不逆,則血俱不吐,當(dāng)知?dú)饽嬗捎诨鹗,欲治氣逆,必須降火。然而火盛既久,則火不能盛,氣逆既久,則氣更加逆,似乎瀉火易而降氣難www.med126.com,不知火瀉則氣亦隨之而降矣。但火久則變?yōu)樘摶,虛火宜引,而引火之藥,多是辛熱之味,恐反有助逆之慮,不若壯水以鎮(zhèn)陽火之為得也。方用壯水湯∶
熟地(二兩) 生地(一兩) 荊芥(炒黑,二錢) 三七根末(三錢) 水煎調(diào)服。一劑而血即止,再劑而血即斷,不再發(fā)也。
熟地與生地同用,補(bǔ)精之中,即寓止血之妙,荊芥引血而歸于經(jīng)絡(luò),三七根即隨之而斷其路徑,使其入而不再出也。火得水而消,氣得水而降,此中自有至理也。
此癥單用三七根末三錢,加入童便一碗,調(diào)服即止。
人有大怒吐血,色紫氣逆,兩脅脹滿作痛,此怒氣傷血,不能藏而吐也。肝本藏血,逢怒則肝葉開張,血即不能藏矣。肝氣本急,怒則更急,急則血自難留,故一涌而出,往往有傾盆而吐者。
況肝中原有龍雷之火,因怒而擊動(dòng)其火,于是劈木焚林,而血乃上越矣。血既上涌,肝無血養(yǎng),自然兩脅作痛,輕則脹滿矣。治法急宜平其肝氣,而少加清涼之品,則怒氣一平,而龍雷之火自收,血癥可愈。倘一味用止血之藥,反足以拂其火熱之性也。方用平肝止血散∶
白芍(二兩) 當(dāng)歸(一兩) 荊芥(炒黑,三錢) 炒梔子(二錢) 甘草(一錢) 丹皮(二錢)水煎服。
一劑而肝氣平,二劑而吐血止,三劑氣不逆,而脹痛盡除也。
芍藥平肝,而又能益肝中之氣血,同當(dāng)歸用之,則生血活血,實(shí)有神功。丹皮、梔子不過少?zèng)銎溲,以清其火,以便荊芥之引經(jīng),甘草之緩急也。
此癥用斷紅飲亦神效。
白芍 當(dāng)歸(各一兩) 荊芥(炒黑,三錢) 三七根末(三錢) 水煎調(diào)服。一劑即止血。
人有咯血者,血不驟出,必先咳嗽不已,覺喉下氣不能止,必咯出其血而后快,人以為肺氣之逆也,誰知是腎氣之逆乎。腎氣者,腎中之虛火也。虛火之盛,出于真水之衰,不能制火,致火逆沖而上,血遂宜大吐矣,又何必咳而后出,蓋肺氣阻之也。夫肺為腎之母,腎水者肺之順子,腎火者肺之驕子也。肺本生腎水,而不生腎火,惡驕子之凌犯也,其驕子因肺母之偏于腎水,乃上犯劫奪肺金之血,而肺又不肯遽予,故兩相牽掣而咯血也。方用六味地黃湯∶
熟地(一兩) 山茱萸(三錢) 山藥(三錢) 麥冬(一兩) 五味子(一錢)茯苓 澤瀉 丹皮(各二錢)水煎服。連服四劑,血必不咯矣,服一月全愈。
用六味湯以大資其腎水,用麥冬、五味以大益其肺金,自足以制火之有余,何至于血之再咯而出哉。此治水所以不須瀉火也。
此癥用生熟二地湯亦妙。
生地 熟地(各二兩) 水煎服。十劑即愈。
人有嗽血者,因咳嗽而出血也。其癥多因勞傷而成,耗損腎水,水不能分給于各臟,而又不慎于女色,則水益涸矣。水涸而肺金必來相生,以泄肺金之氣,而無如腎水日日之取給也,則子貧而母亦貧矣。夫貧子盜母之資,則母有剝膚之痛,欲求救于胃,而胃又受肝火之凌,則胃不敢生肺,肝木生火,則心火必旺,心火一旺,必來乘肺,肺受外侮,必呼子以相援,而腎子水衰,不能制火,火欺水之無用,凌肺愈甚,肺欲避之子宮,而腎子之家,又窘迫干枯,無藏身之地,勢不得不仍返于本宮,而咳嗽吐血矣。治法自宜救肺,然而徒救肺,而腎之涸如故,則肺之液仍去顧腎而肺仍傷也。故治肺仍須補(bǔ)腎,腎水足而肝木平,心火息,不必治肺而肺已安矣。方用救涸湯∶
麥冬(二兩) 熟地(二兩) 地骨皮(一兩) 丹皮(一兩) 白芥子(三錢)水煎服。一劑而嗽輕,二劑而咳輕,連服十劑,咳嗽除而血亦自愈。
麥冬與熟地同用,乃肺腎兩治之法也,加入地骨、丹皮者,實(shí)有微義。蓋嗽血必?fù)p其陰,陰虛則火旺,然此火旺者,仍是陰火,而非陽火也。我用地骨、丹皮以解骨髓中之內(nèi)熱,則腎中無煎熬之苦,自然不索于肺金,而肺中滋潤,自然清肅之氣下濟(jì)于腎內(nèi),子母相安,則腎水漸濡,可以養(yǎng)肝木,可以制心火,外侮不侵,家庭樂豫,何至有損耗之失哉。至于白芥子,不過消膜膈之痰,無他深意,以陰虛咳嗽者,吐必有痰,故取其不耗真陰之氣也。
此癥用麥冬熟地湯亦佳。
熟地(二兩) 麥冬(一兩) 水煎服。十劑全愈。
人有鼻中流血,經(jīng)年經(jīng)月而不止者,或愈或不愈,此雖較口中吐血者少輕,然而聽其流血而不治,與治不得其法,皆能殺人。蓋吐血犯胃,衄血犯肺,胃為濁道,肺為清道也。犯濁道,則五臟盡皆反復(fù),犯清道,則止肺經(jīng)一臟之逆也。氣逆則變癥多端,故皆能殺人。治法宜調(diào)其肺氣之逆,但肺逆成于肺經(jīng)之火。夫肺屬金,本無火也,肺經(jīng)之火,仍是腎水之火,肺因心火之侵,腎水救母而致干涸,以腎火來助,乃火與火斗,而血遂妄行,從鼻而上越矣。然則調(diào)氣之法,舍調(diào)腎無他法也,而調(diào)腎在于補(bǔ)水以制火。方用止衄湯∶
生地(一兩) 麥冬(三兩) 玄參(二兩) 水煎服。一服即止。
麥冬直治其肺金之匱乏,生地、玄參以解其腎中遏抑之火;鹜硕鴼庾皂,血自歸經(jīng)矣。倘畏此方之重而減輕,則火勢炎炎,未易止遏,不能取效也。
此癥用麥冬三七湯亦神。
麥冬(三兩) 二七根末(三錢) 水煎調(diào)服。二劑即止。
人有耳中出血者,涓涓不絕,流三日不止而人死矣。此病世不嘗有,然而實(shí)有其癥也。耳者,腎之竅也,耳中流血,自是腎虛之病,然而腎虛,血不走胃,不從口出,而偏從耳出者,正有其故。蓋心包火引之也,心包之火,與命門之火原自相通,二火沸騰,則血不走胃而走耳矣。蓋胃為心包之子,胃恐腎火之害心,而兼害胃,故引其火而上走于耳,諸經(jīng)所過之地,盡卷土而行,故血乃隨之而出也。雖耳竅甚細(xì),不比胃口之大,無沖決之虞,而涓涓不絕,豈能久乎?故必須急止之。方用填竅止氛湯∶
麥冬(一兩) 熟地(二兩) 菖蒲(一錢) 水煎服。一劑而效如響。
用熟地以填補(bǔ)腎經(jīng)之水,麥冬以息心包之焰,二經(jīng)之火息,而耳竅不閉,則有孔可鉆,雖暫止血,未必不仍然越出也。故用菖蒲,引二味直透于耳中,又引耳中之火,而仍返于心包,火歸而耳之竅閉矣。如此用藥之神,真有不可思議之妙。
此癥用截流湯亦神效。
熟地(二兩) 生地 麥冬(各一兩) 三七根末(三錢) 菖蒲(一錢) 水煎服。一劑即止血。
人有舌上出血不止者,舌必紅爛,其裂紋之中,有紅痕發(fā)現(xiàn),血從痕中流出,雖不能一時(shí)殺人,然而日加頓困,久亦不可救援也。此癥乃心火太炎,而腎中之水不來相濟(jì)。夫心必得水以相養(yǎng),邪水犯心則死,真水養(yǎng)心則生,故心腎似乎相克,而其實(shí)相生也。今腎水不交于心,則欲求腎之養(yǎng)而不可得,乃借資于舌下之廉泉,終日取給其津液,未免舌為之敝而干涸矣。夫廉泉有水能灌注五臟,然而腎水足,而廉泉之水亦足,腎水枯而廉泉之水亦枯,譬如江河之水旺,而井水亦滿也。今腎水既不濟(jì)于心之中,何能越心而上升于唇口之上,此廉泉欲自養(yǎng)方寸之舌而不能,何能濟(jì)心之炎熱乎。故泉脈斷而井 裂,亦無濟(jì)于心而并爛其舌,舌即爛矣,清泉泥濘必流紅水而成血也。治法必大補(bǔ)其心腎,使心腎交濟(jì),而舌血不斷而自止也。
方用護(hù)舌丹∶
丹皮(三錢) 麥冬(三錢) 桔梗(三錢) 甘草(一錢) 玄參(五錢) 人參(一錢) 熟地(一兩)五味子(一錢) 黃連(三分) 肉桂(一分) 水煎服。一劑而舌之血即止,連服四劑,而舌之爛亦愈。
此方全不治舌,而但交其心腎,心腎交,而心之氣下通于腎,寧再求濟(jì)于舌乎。舌不耗津于心,則www.med126.com舌得自養(yǎng),此不治舌正勝于治舌,不止血而正勝于止血耳。
此癥用清心救命丹亦神效。
玄參 麥冬(各一兩) 甘草(一錢) 菖蒲(三分) 茯神 人參 三七根末(各三錢) 五味子(三粒)水煎調(diào)服。一劑即止血。
人有齒縫出血者,其血之來,如一線之標(biāo),此乃腎火之沸騰也。夫齒屬腎,腎熱而齒亦熱,腎虛而齒亦虛,腎欲出血而齒即出血矣。雖然齒若堅(jiān)固,則腎即欲出血,無隙可乘,似乎必須治齒,然而徒治齒無益,仍須治腎,蓋腎為本,而齒為末也。夫腎火乃龍雷之火,直奔于咽喉,血宜從口而出,何以入于齒耶?蓋腎火走任、督之路而上趨于唇齒,無可出之路,乘齒縫有隙而出之。龍雷之火,其性最急,而齒縫之隙細(xì)小,不足以暢其所出,故激而標(biāo)出如線也。方用六味地黃湯加麥冬、五味、骨碎補(bǔ)治之。
熟地(一兩) 山藥(四錢) 山茱萸(四錢) 丹皮(五錢) 澤瀉(三錢) 茯苓(三錢)麥冬(五錢) 五味子(一錢) 骨碎補(bǔ)(一錢) 水煎服。一劑而血即止也。連服四劑,永不再發(fā)。
六味地黃湯大補(bǔ)腎中之真水,水足而火自降,火降而血不妄行矣。又慮徒補(bǔ)腎水,而水不易生,用麥冬、五味子以補(bǔ)其肺,從腎之化源而補(bǔ)之也。補(bǔ)肺而水尤易生,加入骨碎補(bǔ)透骨以補(bǔ)其漏,則血欲不止而不可得矣。
此癥亦可用闔縫丹∶
猴姜 人參 北五味 三七根末(各一錢) 甘草(三分) 各為細(xì)末,擦牙,含漱即止血。
止后用六味丸則不再發(fā)。
人有臍中流血者,其血不十分多,夾水流出,人亦不十分野狼狽。然臍通氣海、關(guān)元、命門,烏可泄氣乎?雖流血非泄氣之比,而日日流血,則氣亦隨之而泄矣。
治法自應(yīng)閉塞臍門,然而不清其源,而徒閉其門,亦徒然也。夫臍之所以出血者,乃大小腸之火也,二火齊旺,必兩相爭斗于腸中,小腸之火欲趨出于大腸,而大腸之火欲升騰于小腸,兩不相受,而火乃無根據(jù),上下皆不可泄,因臍有隙,乃直攻其隙而出;鸪鲇谀,而血亦隨之矣。然則治臍之出血,可不急安其大小腸之火乎。
然大小腸之所以動(dòng)火,以腎經(jīng)干燥無水以潤之也。故治大小腸之火,仍須以治腎為主。方用兩止湯∶
熟地(三兩) 山茱萸(一兩) 麥冬(一兩) 北五味(五錢) 白術(shù)(五錢) 水煎服。一劑即止血不流,四劑除根。
熟地、山茱以補(bǔ)腎水,麥冬、五味以益肺氣,多用五味子者不特生水,而又取其酸而斂之也,加白術(shù)以利腰臍,腰臍利則水火流通,自然大小腸各取給于腎水,而無相爭之亂,水足而火息,血不止而自止也。
此癥用障臍湯亦甚神。
大黃(五分) 當(dāng)歸 生地(各一兩) 地榆(三錢) 水煎服。一劑即止血。
人有九竅流血者,其癥氣息奄奄,欲臥不欲見日,頭暈身困,人以為祟憑之,不知此乃熱血妄行,散走于九竅也。視其癥若重,然較狂血走一經(jīng)者反輕,引血?dú)w經(jīng)則血不再流矣。夫人一身之中無非血也,九竅出血,乃由近而遠(yuǎn),非盡從臟腑而出,然而治法,仍須治臟腑,而不可止治經(jīng)絡(luò),以臟腑能統(tǒng)攝經(jīng)絡(luò)也。方用當(dāng)歸補(bǔ)血湯加味治之。
當(dāng)歸(五錢) 黃 (一兩) 荊芥(炒黑,三錢) 人參(三錢) 白術(shù)(五錢) 生地(五錢)水煎服。一劑即止血,二劑不再流矣。
熱血妄行,不清火而反補(bǔ)其氣,因由于氣之虛也。氣虛則不能攝血,血得火而妄行,逢竅則鉆,今補(bǔ)其氣則氣旺矣,氣旺自能攝血。倘用止抑之法則一竅閉,而眾竅安保其盡閉乎。用補(bǔ)血湯,而又行氣涼血,未嘗無清火之味,焉得不奏功如神哉。
此癥可用掩竅丹∶
人參 當(dāng)歸 生地 玄參(各一兩) 炒黑荊芥(三錢) 甘草(一錢) 水煎服。一劑即止血,二劑全愈。
人有大便出血者,或糞前而先便,或糞后而始來,人以為糞前來者屬大腸之火,糞后來者屬小腸之火,其實(shí)皆大腸之火也。夫腸中本無血也,因大腸多火,爍干腸中之液,則腸薄而開裂,血得滲入,裂竅在上則血來遲,裂竅在下則血來速,非小腸之能出血也。小腸出血,則人且立死,蓋小腸無血,如有血?jiǎng)t心傷矣,心傷安能存活乎。故大便出血,統(tǒng)小腸論之,以辨癥則可,謂大便之血,以糞后屬小腸,則不可也。是治便血之癥,宜單治大腸,然而大腸之所以出血,非大腸之故也。腎主大小便,腎水無濟(jì)于大腸,故火旺而致便血也。方用三地湯∶
熟地(一兩) 當(dāng)歸(一兩) 生地(一兩) 地榆(三錢) 木耳末(五錢) 水煎調(diào)服。一劑即止血,二劑全愈。
精血雙補(bǔ),則腸中自潤,既無干燥之苦,自無滲漏之患,況地榆以涼之,木耳以塞之,有不取效之速者乎。
此癥用薺 熟地湯亦神。
熟地(三兩) 地粟(三兩,搗汁,同熟地煎湯服。二劑即止血。)
人有小便溺血者,其癥痛澀馬口,如刀割刺觸而難忍,人以為小腸之血也,而不知非也。小腸出血,則人立死,安得痛楚而猶生乎?因人不慎于酒色,欲泄不泄,受驚而成之者。精本欲泄,因驚而縮,入則精已離宮,不能仍反于腎中,而小腸又因受驚,不得直泄其水,則水積而火生,于是熱極而煎熬,將所留之精化血而出于小便之外,其實(shí)乃腎經(jīng)之精,而非小便之血也。治法宜解其小腸之火,然而解火而不利其水,則水壅而火仍不得出,精血又何從而外泄哉。方用水火兩通丹∶
車前子(三錢) 茯苓(五錢) 木通(一錢) 梔子(三錢) 黃柏(一錢) 當(dāng)歸(五錢)白芍(一兩) 蓄(一錢) 生地(一兩) 水煎服。一劑而澀痛除,二劑而溺血止,三劑全愈,不必用四劑也。
方中通利水火,而又加平肝補(bǔ)血之藥者,蓋血癥最懼肝木克脾胃,則脾胃之氣不能升騰,而氣乃下陷,氣陷而血又何從而升散乎。今平其肝則肝氣舒,而脾胃之氣亦舒,小腸之水火兩通,敗精有不速去者乎。
此癥用通溺飲亦神。
黃柏 車前(各三錢) 茯苓 白術(shù)(各五錢) 王不留行(二錢) 肉桂(三分) 黃連(一錢)水煎服。二劑即止血。
人有皮毛中出血者,或標(biāo)出如一線,或滲出如一絲,或出于頭上,或出于身中,或出于兩脛之間,皆肺腎兩經(jīng)之虧,火乘隙而外越也。此等之癥,舍補(bǔ)腎水,無第二法可救。
然而補(bǔ)腎之功緩,必須急補(bǔ)其氣,氣旺則肺金自旺,而皮毛自固矣。方用肺腎兩益湯∶
熟地(二兩) 人參(一兩) 麥冬(一兩) 三七根末(三錢) 水煎服。一劑而血即止矣。再用六味地黃湯加麥冬、五味調(diào)服一月,不再發(fā)。
蓋熟地壯水,麥冬益金,金水相資,則肺腎之火自息,血自歸經(jīng),何至走入皮毛而外泄,況三七根原能止血乎。
此癥用 歸斂血湯亦神效。
黃 玄參(各一兩) 當(dāng)歸(五錢) 麥冬(一兩) 北五味(一錢) 蘇子(二錢) 三七根末(三錢)水煎調(diào)服。一劑即止血。
人有唾血不止者,然止唾一口而不多唾,人以為所唾者不多,其病似輕,而不知實(shí)重。蓋此血出于脾,而不出于胃也。夫脾胃相表里者也,血犯胃已傷中州之土,先天已虧矣,況更犯脾陰之后天乎。胃主受而脾主消,脾氣一傷,不能為胃化其津液,雖糟粕已變,但能化粗而不能化精,以轉(zhuǎn)輸于五臟六腑之間,則臟腑皆困,是脾之唾血,更甚于胃之吐血矣。然而脾之所以唾血者,仍責(zé)之胃土之虛,不特胃土之虛,而尤責(zé)之腎水之衰也。蓋胃為腎之關(guān)門,腎衰則胃不為腎以司開闔,而脾之血欲上唾,而胃無約束,任其越出于咽喉之上矣。故脾之唾血,雖脾火之沸騰,實(shí)腎胃二火之相助也。治法平脾之火,必須補(bǔ)脾之土,更須補(bǔ)腎水以止胃之火也。方用滋脾飲∶
人參(三分) 茯苓(二錢) 玄參 丹皮 芡實(shí) 茅根 山藥(各三錢) 熟地(一兩)
沙參(五錢) 甘草(五分)水煎服。一劑而唾血止,再劑全愈。
此方輕于治脾,而重于補(bǔ)腎,誠探本之法也。倘止瀉脾火之有余,必致?lián)p胃土之不足,胃氣傷,而脾氣更傷,然后始去補(bǔ)腎,則不能生腎水矣,何能制脾火之旺哉,毋論唾血難止。吾恐胃關(guān)不閉,而血且大吐矣,此滋脾飲之所以妙耳。
此癥用同歸湯亦神效。
白術(shù) 玄參(各一兩) 熟地(二兩) 北五味(一錢) 荊芥(炒黑,三錢) 貝母(五分)水煎服。一劑即止血。
人有雙目流血,甚至直射而出,婦人則經(jīng)閉不行,男子則口干唇燥,人以為肝血之妄行也,誰知是腎中火動(dòng)乎。夫腎中之火,相火也,若君火寧靜,則相火不敢上越,惟君火既衰,而后心中少動(dòng)于嗜欲,則相火即挾君主之令,以役使九竅,而九竅尊君之命,不敢不從,聽其所使矣。心之系通于目,肝之竅開于目,肝中有火,亦相火也,與腎中命門之相火、心中包絡(luò)之相火,正同類也。同氣相助而沸騰,不啻如小人結(jié)黨,比附而不可解,直走心肝之竅系,血不下行而上行矣。治法似宜補(bǔ)心君之弱,以制腎火之動(dòng),然而心火既虛,補(bǔ)心而心不易旺,必須補(bǔ)腎以生心,則心火不動(dòng),而腎火亦靜耳。方用助心丹∶
麥冬(一兩) 遠(yuǎn)志(二錢) 茯神(三錢) 熟地(一兩) 山茱萸(五錢) 玄參(五錢)
丹皮(三錢) 芡實(shí)(三錢) 蓮子心(一錢) 當(dāng)歸(三錢) 柴胡(三分) 水煎服。一劑而血止,二劑不再發(fā)。
此方心、肝、腎三經(jīng)同治之藥也,補(bǔ)腎以生肝,即補(bǔ)腎以生心耳。或疑腎中火動(dòng),不宜重補(bǔ)其腎,不知腎火之動(dòng),乃腎水之衰也,水衰故火動(dòng),水旺不火靜乎。
況心火必得腎水之資,而火乃旺也,心火旺而腎火自平,非漫然用之耳。
此癥用 膏湯亦神效。
熟地 白芍(各一兩) 山茱萸(五錢) 柴胡(五分) 荊芥(炒黑,三錢) 北五味(十粒)
竹瀝(一合) 同水煎服。二劑愈。
人有舌上出血不止,細(xì)觀之有小孔標(biāo)血,此心火上升以克肺金也。夫鼻衄犯氣道也,舌中衄血,不過犯經(jīng)絡(luò)之小者耳。然有血出于口者,犯胃而不犯心;血出于舌者,犯心而不犯胃。犯胃為腑,而犯心為臟,烏可謂經(jīng)絡(luò)細(xì)小之病而輕治之乎。
治法內(nèi)補(bǔ)其心中之液,而外填其舌竅之孔,則心火自寧,而舌血易止也。方用補(bǔ)液丹∶
人參(三錢) 生地(三錢) 麥冬(五錢) 丹參(二錢) 北五味子(十粒) 山藥(三錢)
當(dāng)歸(五錢) 黃連(一錢) 玄參(五錢) 貝母(一錢) 水煎服。外用炒槐花、三七根各等分,為末,摻之即愈。
夫槐花、三七本能止血,似不必借重于補(bǔ)液丹也。然而內(nèi)不治本而徒治其末,未必不隨止而隨出也。
此癥用柏子安心湯亦神效。
人參 茯神 柏子仁(各三錢) 遠(yuǎn)志(一錢) 菖蒲(三分) 當(dāng)歸 生地(各五錢) 五味子(十粒)
貝母 黃連(各五分) 水煎服。
二劑即止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