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肝郁脾弱,胸脅脹滿,不能飲食。宜與論肝病治法參看。
野臺參(二錢) 生黃 (二錢) 白術(二錢) 廣陳皮(二錢) 川濃樸(二錢) 生雞內金(二錢,搗細) 知母(三錢) 生杭芍(三錢) 桂枝尖(一錢) 川芎(一錢) 生姜(二錢)
世俗醫(yī)者,動曰平肝,故遇肝郁之證,多用開破肝氣之藥。至遇木盛侮土,以致不能飲食者,更謂伐肝即可扶脾。不知人之元氣,根基于腎,而萌芽于肝。凡物之萌芽,皆嫩脆易于傷損,肝既為元氣萌芽之臟,而開破之若是,獨不慮損傷元氣之萌芽乎?《內經(jīng)》曰“厥陰(肝經(jīng))不治,求之陽明(胃經(jīng))”,《金匱》曰“見肝之病,當先實脾”。故此方,惟少用桂枝、川芎以舒肝氣,其余諸藥,無非升脾降胃,培養(yǎng)中土,俾中宮氣化敦濃,以聽肝氣之自理。實竊師《內經(jīng)》求之陽明,與《金匱》當先實脾之奧旨耳。
[按∶] “見肝之病,當先實脾”二句,從來解者,謂肝病當傳脾,實之所以防其相傳,如此解法固是,而實 不知實脾,即所以理肝也。兼此二義,始能盡此二句之妙。
一媼,年近六旬。資稟素弱,又兼家務勞心,遂致心中怔忡,肝氣郁結,胸腹脹滿,不能飲食,舌有黑苔,大便燥結,十數(shù)日一行。廣延醫(yī)者為治,半載無效,而羸弱支離,病勢轉增。后愚診視,脈細如絲,微有弦意,幸至數(shù)如常,知猶可治。遂投以升降湯,為舌黑便結,加鮮地骨皮一兩,數(shù)劑后,舌黑與便結漸愈,而地骨皮亦漸減。至十劑病愈強半,共服百劑,病愈而體轉健康。
治因肝氣不舒、木郁克土,致脾胃之氣不能升降,胸中滿悶,常常短氣。
于術(三錢) 生黃 (三錢) 陳皮(二錢) 川濃樸(二錢) 桂枝尖(錢半) 柴胡(錢半) 生麥冬(二錢) 生杭芍(四錢) 生姜(二錢)
脾主升清,所以運津液上達。胃主降濁,所以運糟粕下行。白術、黃,為補脾胃之正藥,同桂枝、柴 胡,能助脾氣之升,同陳皮、濃樸,能助胃氣之降。清升濁降滿悶自去,無事專理肝氣,而肝氣自理,況桂枝、 柴胡與麥芽,又皆為舒肝之妙品乎。用芍藥者,恐肝氣上升,膽火亦隨之上升,且以解黃 、桂枝之熱也。用生姜者,取其辛散溫通,能渾融肝脾之氣化于無間也。
從來方書中,麥芽皆是炒熟用之,惟陳修園謂麥芽生用,能升發(fā)肝氣,可謂特識。蓋人之元氣,根基于 腎,萌芽于肝,培養(yǎng)于脾,積貯于胸中為大氣以斡旋全身。麥茅為谷之萌芽,與肝同氣相求,故能入肝經(jīng),以條達肝氣,此自然之理,無庸試驗而可信其必然者也。然必生煮汁飲之,則氣善升發(fā),而后能遂其條達之用也。
[附錄∶]
直隸青縣張××來函∶族侄婦,年二十余,素性謹言,情志抑郁。因氣分不舒,致四肢痙攣顫動,呼吸短促,胸中脹悶,約一晝夜。先延針科醫(yī)治,云是雞爪風,為刺囟門及十指尖,稍愈,旋即復作如故。其脈左部弦細,右部似有似無,一分鐘數(shù)至百至。其兩肩抬動,氣逆作喘。詢知其素不健壯,廉于飲食。蓋肝屬木而主筋,肝郁不舒則筋攣,肝郁恒侮其所勝,故脾土受傷而食少。遂為開培脾舒肝湯。為有逆氣上干,又加生赭石細末五錢。囑服二劑。痙攣即愈,氣息亦平。遂去赭石,照原方又服數(shù)劑,以善其后。
治脅下掀疼。
川楝子(五錢,搗) 生明乳香(四錢) 生明沒藥(四錢) 三棱(三錢) 莪術(三錢) 甘草(一錢)
劉河間有金鈴子散(即楝子之核)與玄胡索等分,為末服之,以治心腹脅下作疼。其病因,由于熱者甚效。誠以金鈴子能引心包之火及肝膽所寄之相火下行,又佐以玄胡索以開通氣血,故其疼自止也。而愚用其方,效者固多,而間有不效者。后擬得此方,莫不隨手奏效。蓋金鈴子佐以玄胡索,雖能開氣分之郁,而實不能化氣。所謂化氣者,無事開破,能使氣之郁者,融化于無形,方中之乳香、沒藥是也。去玄胡索,加三棱、莪術者,因玄胡索性過猛烈,且其開破之力,多趨下焦,不如三棱、莪術性較和平,且善于理肝也。用甘草者,所以防金鈴子有小毒也。此方不但治脅疼甚效,凡心腹作疼,而非寒涼者,用之皆甚效驗。
[附錄∶]
直隸鹽山李××來函∶ 仲冬,劉××兄,病左脅掀疼,諸治無效,詢方于弟。授以活絡效靈丹方,服之不應,因延為診視。脈象他部皆微弱,惟左關沉而有力。治以金鈴瀉肝湯,加當歸數(shù)錢。服一劑,翌日降下若干綠色粘滯之物,遂豁然而愈。蓋此湯原注明治脅下掀疼,由此知兄所擬方各有主治,方病相投,莫不神效也。
治氣血凝滯, 癖 瘕,心腹疼痛,腿疼臂疼,內外瘡瘍,一切臟腑積聚,經(jīng)絡湮淤。
當歸(五錢) 丹參(五錢) 生明乳香(五錢) 生明沒藥(五錢)
上藥四味作湯服。若為散,一劑分作四次服,溫酒送下。
腿疼加牛膝。臂疼加連翹。婦女瘀血腹疼,加生桃仁(帶皮尖作散服炒用)、生五靈脂。瘡紅腫屬陽者,加金銀花、知母、連翹。白硬屬陰者,加肉桂、鹿角膠(若恐其偽可代以鹿角霜)。瘡破后生肌不速者,加生黃、知母(但加黃 恐失于熱)、甘草。臟腑內癰,加三七(研細沖服)、牛蒡子。
一人,年三十許。當臍忽結瘕,自下漸長而上,其初長時稍軟,數(shù)日后即硬如石,旬日長至心口。向愚 詢方,自言凌晨冒寒,得于途間,時心中有驚恐憂慮,遂覺其氣結而不散。
[按∶] 此病因甚奇,然不外氣血凝滯。為制此方,于流通氣血之中,大具融化氣血之力,連服十劑全消。以后用此方治內外瘡瘍,心腹四肢疼痛,凡病之由于氣血凝滯者,恒多奇效。
高××年近五旬。資稟素羸弱。一日訪友鄰村,飲酒談宴,徹夜不眠,時當季冬,復清晨冒寒,步行旋里。行至中途,覺兩腿酸麻,且出汗,不能行步,因坐涼地歇息,至家,遂覺腿痛,用熱磚熨之疼益甚。其人素知醫(yī),遂自服發(fā)汗之藥數(shù)劑,病又增劇,因服藥過熱,吐血數(shù)口,大便燥結,延愚診視。見其仰臥屈膝,令兩人各以手托其兩腿,忽歌忽哭,疼楚之態(tài)萬狀,脈弦細,至數(shù)微數(shù)。因思此證,熱磚熨而益疼者,逼寒內陷也;服發(fā)汗藥而益疼者,因所服之藥,散肌肉之寒,不能散筋骨之寒,且過汗必傷氣血,血氣傷,愈不能勝病也。遂用活絡效靈丹,加京鹿角膠四錢(另燉兌服)、明天麻二錢,煎湯飲下,左腿 遂愈。而右腿疼如故,遂復用原方,以虎骨膠易鹿角膠,右腿亦出涼氣如左而愈。
一少婦,左脅起一瘡,其形長約五寸,上半在乳,下半在肋,皮色不變,按之甚硬,而微熱于他處。延醫(yī)詢方,調治兩月不效,且漸大于從前。后愚診視,閱其所服諸方,有遵林屋山人治白疽方治者,有按乳癰治者。愚曉病家曰∶此證硬而色白者,陰也。按之微熱者,陰中有陽也。統(tǒng)觀所服諸方,有治純陰陽之方,無治半陰半陽之方,勿怪其歷試皆不效也。用活絡效靈丹,俾作湯服之,數(shù)劑見輕,三十劑后,消無芥蒂。
一婦人年五十許。腦后發(fā)一對口瘡。詢方于愚,時初擬出活絡效靈丹方,即書而予之,連服十劑痊愈。
一婦人,年五十余。項后筋縮作疼,頭向后仰,不能平視,腰背強直,下連膝后及足跟大筋皆疼,并牽周身皆有疼意。廣延醫(yī)者延醫(yī),所用之藥,不外散風、和血、潤筋、通絡之品。兩載無效,病轉增劇,臥不能起,起不能坐,飲食懶進。后愚診視,其脈數(shù)而有力,微有弦意,知其為宗筋受病。治以活絡效靈丹,加生薏米八錢,知母、玄參、白芍各三錢,連服三十劑而愈。
蓋筋屬于肝,獨宗筋屬胃,此證因胃腑素有燥熱,致津液短少,不能榮養(yǎng)宗筋。夫宗筋為筋之主,故宗筋拘攣,而周身牽引作疼也。薏米性味沖和,善能清補脾胃,即能榮養(yǎng)宗筋。又加知母、玄參,以生津滋液,活絡效靈丹,以活血舒筋,因其脈微弦,恐其木盛侮土,故又加芍藥以和肝,即以扶脾胃也。薏米主筋急拘攣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原有明文;罱j效靈丹中加薏米,即能隨手奏效。益嘆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之精當,為不可及。
活絡效靈丹,治心腹疼痛,無論因涼、因熱、氣郁、血郁皆效。同里有一少年,臍下疼甚劇。醫(yī)者投以 溫藥益甚,晝夜號呼不止。又延他醫(yī),以藥下之稍輕,然仍晝夜呻吟,繼又服藥數(shù)劑,亦不見效。適愚自津門旋里,診其脈,兩尺洪實。詢其得病之由,言夜晚將寢覺饑,因食冷餅一塊,眠起遂疼。曉之曰,此雖由于食涼物,然其疼非涼疼,乃下焦先有蘊熱,又為涼物所迫,其熱愈結而不散也。投以活絡效靈丹,加龍膽草、川楝子各四錢,一劑而愈。
或問∶此證醫(yī)者曾用藥下之,何以其下焦之郁熱,不隨之俱下?答曰∶熱在大腸者,其熱可隨降藥俱下,然又必所用之下藥為咸寒之品,若承氣湯是也。今其熱,原郁于奇經(jīng)沖任之中,與大腸無關,沖任主血,而活絡效靈丹諸藥品,皆善入血分,通經(jīng)絡,故能引龍膽、楝子直入沖任,而消解其郁熱。況其從前所服之下藥,原非咸寒之品,是以從前不效,而投以此藥,則隨手奏效也。
[附錄∶]
直隸青縣張××來函∶
族兄×,年三十余,素強壯無病。壬戌中秋,因在田間掘壑,勞苦過甚,自覺氣力不支,即在壑中吃煙休息,少緩須臾又復力作。至晚歸家時,途中步行,覺兩腿酸木不仁。及至夜間,兩腿抽疼甚劇。適生在里,其弟扣門求為往治。診其脈,遲滯而細,號呼不已,氣逆不順,身冷,小溲不利。遂用活絡效靈丹方,加白芍三錢、桂枝尖二錢、生姜三片。一劑腿疼大減,小便即利,身冷亦退。再劑,霍然痊愈。
又∶天津王媼,年五十七歲,右膝蓋部發(fā)炎,紅熱腫疼,食減不眠。其嗣××延為診視。至其家,聞病者呼號不止,口稱救命。其右脈洪數(shù)有力,心悸頭眩,舌苔白而膩,大便三日未行,小便赤熱。此足征濕熱下注。予以活絡效靈丹,加生石膏六錢,知母、懷牛膝、生薏米冬四錢,甘草梢一錢,囑服一劑。次日自能來寓,其疼減腫消,夜已成寐,尚云右臂酸疼。又即原方加青連翹、金銀花、油松節(jié)各二錢,服之痊愈。
治經(jīng)絡受寒,四肢發(fā)搐,婦女多有此證。
生黃 (五錢) 當歸(四錢) 丹參(四錢) 桂枝尖(二錢) 生杭芍(三錢) 生明乳香(四錢) 生明沒藥(四錢) 生姜(三錢)
寒甚者,加干姜三錢。
證寒在經(jīng)絡,不在臟腑。經(jīng)絡多行于肌肉之間,故用黃 之溫補肌肉者為君,俾其形體壯旺,自能勝邪。 又佐以溫經(jīng)絡、通經(jīng)絡諸藥品,不但能祛寒,且能散風,此所謂血活風自去也。風寒既去,血脈活潑,其搐焉有不止者乎?
治腿疼、臂疼因氣虛者。亦治腰疼。
生黃 (六錢) 野臺參(三錢) 當歸(三錢) 寸麥冬(三錢,帶心) 知母(三錢) 生明乳香(三錢) 生明沒藥(三錢) 莪術(一錢) 三棱(一錢)
此方減麥冬、知母三分之一,合數(shù)劑為一劑,軋細煉蜜為丸,名健運丸,治同前證。
從來治腿疼臂疼者,多責之風寒濕痹,或血瘀、氣滯、痰涎凝滯。不知人身之氣化壯旺流行,而周身痹者、瘀者、滯者,不治自愈,即偶有不愈,治之亦易為功也。愚臨證體驗以來,知元氣素盛之人,得此病者極少。故凡遇腿疼、臂疼,歷久調治不愈者,補其元氣以流通之,數(shù)載沉,亦可隨手奏效也。
治腿疼、腰疼,飲食減少者。
于白術(六錢,炒) 當歸身(二錢) 陳皮(二錢) 濃樸(錢半) 生明乳香(錢半) 生明沒藥(錢半)
此方重用白術以健補脾胃,脾胃健則氣化自能旁達。且白術主風寒濕痹,《神農本草經(jīng)》原有明文,又輔以通活氣血之藥,不惟風寒濕痹開,而氣血之痹而作疼者,亦自開也。
一室女腿疼,幾不能步,治以拙擬健運湯而愈。次年舊病復發(fā),又兼腰疼,再服前方不效。診其脈,右關甚濡弱,詢其飲食減少,為制此湯,數(shù)劑,飲食加多,二十劑后,腰疼腿疼皆愈。
一媼,年近七旬。陡然腿疼,不能行動,夜間疼不能寐。其家人迎zxtf.net.cn/hushi/愚調治,謂脈象有力,當是火郁作疼。及診其脈,大而且弦,問其心中亦無熱意。愚曰∶此脈非有火之象,其大也,乃脾胃過虛,真氣外泄也。其弦也,乃肝膽失和,木盛侮土也。治以振中湯,加人參、白芍、山萸肉(去凈核)各數(shù)錢,補脾胃之虛,即以抑肝膽之盛,數(shù)劑而愈。
治肝虛腿疼,左部脈微弱者。
萸肉(一兩,去凈核) 知母(六錢) 生明乳香(三錢) 生明沒藥(三錢) 當歸(三錢) 丹參(三錢)
服藥數(shù)劑后,左脈仍不起者,可加續(xù)斷三錢,或更加生黃 三錢,以助氣分亦可。覺涼者,可減知母。
脾虛可令人腿疼,前方已詳其理,深于醫(yī)學人大抵皆能知之。至肝虛可令人腿疼,方書罕言,即深于醫(yī)學者,亦恒不知。曾治一人,年三十許,當大怒之后,漸覺腿疼,日甚一日,兩月后,臥床不能轉側。醫(yī)者因其得之惱怒之余,皆用舒肝理氣之藥,病轉加劇。后愚診視,其左脈甚微弱,自言凡疼甚之處皆熱。因恍悟《內經(jīng)》謂“過怒則傷肝”,所謂傷肝者,乃傷肝經(jīng)之氣血,非必郁肝經(jīng)之氣血也,氣血傷,則虛弱隨之,故其脈象如斯也。其所以腿疼且覺熱者,因肝主疏泄,中藏相火(相火生于命門寄于肝膽),肝虛不能疏泄,相火即不能逍遙流行于周身,以致郁于經(jīng)絡之間,與氣血凝滯,而作熱作疼,所以熱劇之處,疼亦劇也。為制此湯,以萸肉補肝,以知母瀉熱,更以當歸、乳香諸流通血氣之藥佐之,連服十劑,熱愈疼止,步履如常。
安東友人劉××,年五十許。其左臂常覺發(fā)熱,且有酸軟之意。醫(yī)者屢次投以涼劑,發(fā)熱如故,轉覺脾胃消化力減少。后愚診之,右脈和平如常,左脈微弱,較差于右脈一倍。詢其心中,不覺涼熱。知其肝木之氣虛弱,不能條暢敷榮,其中所寄之相火,郁于左臂之經(jīng)絡,而作熱也。遂治以曲直湯,加生黃八錢,佐萸肉以壯旺肝氣,赤芍藥三錢,佐當歸、丹參諸藥以流通經(jīng)絡,服兩劑,左脈即見起,又服十劑痊愈。
奉天王××,年四十余,兩脅下連腿作疼,其疼劇之時,有如錐刺,且尿道艱澀,滴瀝不能成溜,每小便一次,須多半點鐘,其脈亦右部如常,左部微弱。亦投以曲直湯,加生黃 八錢,續(xù)斷三錢,一劑其疼減半,小便亦覺順利。再診之,左脈較前有力。又按原方略為加減,連服二十余劑,脅與腿之疼皆愈,小便亦通利如常。蓋兩脅為肝醫(yī)學全.在線之部位,肝氣壯旺上達,自不下郁而作疼。至其小便亦通利者,因腎為二便之關,肝氣既旺,自能為腎行氣也(古方書有肝行腎之氣之語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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