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八難曰∶針有補瀉,何謂也?然補瀉之法,非必呼吸出內(nèi)針也。
紀氏曰∶呼盡而內(nèi)針,吸而引針者為補。吸則內(nèi)針,呼盡出針為瀉。此言補瀉之時,非必呼吸出內(nèi)而已。
然知為針者信其左,不知為針者信其右。
紀氏曰∶然知為針信其左者,以左調(diào)右,有余不足,補瀉于滎俞也。不知為針者信其右,但一心用針,不知以左調(diào)右也。
當刺之時,先以左手壓按所針滎俞之處,彈而努之,爪而下之,其氣之來,如動脈之狀,順針而刺之,得氣。因推而內(nèi)之,是謂補。動而伸之,是謂瀉。不得氣,乃與男外女內(nèi)。不得氣,是謂十死,不治也。
滑氏曰∶彈而努之,努讀作怒;爪而下之,掏之稍重,皆欲致其氣之至也。氣至指下,如動脈之狀,乃乘其至而刺之順,猶循也乘也,停針待氣,氣至針動,是得氣也。因推針而內(nèi)之,是謂補。動針而伸之,是謂瀉。此越人心法,非呼吸出內(nèi)也,是固然也。若停針候氣,久而不至,乃與男子則淺其針而候之衛(wèi)氣之分。女子則深其針而候之榮氣之分。如此而又不得氣,是謂其病終不可治也。篇中前后二氣字不同,不可不辨。前言氣之來如動脈之狀,未刺之前左手所候之氣也。后言得氣不得氣,針下所候之氣也,此自兩節(jié)。周仲立乃云∶凡候氣左手宜略重,候之不得,乃與男則少輕其手于衛(wèi)氣之分以候之,女則重其手于榮氣之分以候之。如此則既無前后之分,又昧停針待氣之道,尚何所據(jù)為補瀉耶。
六十九難曰∶經(jīng)言虛者補之,實者瀉之,不虛不實,以經(jīng)取之。何謂也?然虛者補其母,實者瀉其子,當先補之,然后瀉之,不虛不實,以經(jīng)取之。是正經(jīng)自病,不中他邪也。當自取其經(jīng),故言以經(jīng)取之。
滑氏曰∶《靈樞》第十篇載∶十二經(jīng)皆有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不盛不虛,以經(jīng)取之。
虛者補其母,實者瀉其子,子能令母實,母能令子虛。假令肝病虛,即補厥陰之合,曲泉是也。
實則瀉厥陰之滎,行間是也。先補后瀉,即后篇陽氣不足,陰氣有余,當先補其陽,而后瀉其陰之意。若于此義不屬,非闕誤,則羨文也。不實不虛,以經(jīng)取之者,即四十九難憂愁思慮則傷心,形寒飲冷則傷肺,恚怒氣逆則傷肝,飲食勞倦則傷脾,久坐濕地強力入水則傷腎。蓋正經(jīng)之自病者也。楊氏曰∶不實不虛,是諸藏不相乘也,故云自取其經(jīng)。
七十六難曰∶何謂補瀉?當補之時,何所取氣。當瀉之時,何所置氣。然當補之時,從衛(wèi)取氣,當瀉之時,從榮置氣。其陽氣不足,陰氣有余,當先補其陽,而后瀉其陰。陰氣不足,陽氣有余,當先補其陰,而后瀉其陽。榮衛(wèi)通行,此其要也。
滑氏曰∶《靈樞》五十二篇曰∶浮氣不循經(jīng)者為衛(wèi)氣,其精氣之行于經(jīng)者為榮氣。蓋補則取浮氣之不循經(jīng)者以補虛處,瀉則從榮置其氣而不用也,置、猶棄置之置。然人之病,虛實不一,補瀉之道,亦非一也。是以陽氣不足而陰氣有余,則先補陽而后瀉陰以和之;陰氣不足而陽氣有余,則先補陰而后瀉陽以和之。如此則榮衛(wèi)自然通行矣。
七十五難曰∶經(jīng)言東方實,西方虛,瀉南方,補北方,何謂也?然金木水火土,當更相平。
東方木也,西方金也,木欲實金當平之,火欲實水當平之,土欲實木當平之,金欲實火當平之,水欲實土當平之。東方肝也,則知肝實,西方肺也,則知肺虛。瀉南方火,補北方水。
南方火,火者木之子也。北方水,水者木之母也。水勝火,子能令母實,母能令子虛。故瀉火補水,欲令金不得平木也。經(jīng)曰∶不能治其虛,何問其余。此之謂也。
滑氏曰∶金不得平木,不字疑衍。東方實,西方虛,瀉南方,補北方者,木金火水,欲更相平也。木火土金水之欲實,五行之貪勝而務權(quán)也。金水木火土之相平,以五行所勝而制其貪也。經(jīng)曰∶一臟不平,所勝平之。東方肝也,西方肺也,東方實,則知西方虛矣。若西方不虛,則東方安得而過于實耶?或瀉或補,要亦抑其甚而濟甚不足,損過就中之道也。水能勝火,子能令母實,母能令子虛。瀉南方火者,奪子之氣,使食母之有余。補北方水者,益子之氣,使不食于母也。如此則過者退,抑者進。金得平其木,而東西二方無復偏勝偏虧之患矣。越人之意,大抵謂東方過于實,而西方之氣不足,故瀉火以抑其木,補水以濟其金,是乃使金得與木相停,故曰欲令金得平木也。若曰欲令金不得平木,則前后文義窒礙,竟說不通。使肝木不過,肺金不虛,復瀉火補水,不幾于實實虛虛耶。《八十一難》文義,正與此互相發(fā)明,九峰蔡氏謂水火金木土谷惟修,取相勝以泄其過,其意亦同。故結(jié)句云∶不能治其虛,何問其余,若為知常而不知變者之戒也。此篇大意,在肝實肺虛,瀉火補水上;騿栕幽芰钅笇,母能令子虛,當瀉火補土為是。蓋子有余則不食母之氣,母不足則不能蔭其子。瀉南方火,乃奪子之氣,使食母之有余,補中央土,則益母之氣,使得以蔭其子也。今乃瀉火補水何歟?曰∶此越人之妙,一舉而兩得之者也。且瀉火一則以奪木之氣,一則以去金之克。補水一則以益金之氣,一則以制火之光。若補土則一于助金而已,不可施于兩用,此所以不補土而補水也;蛴謫柲改芰钭訉崳幽芰钅柑,五行之道也。今越人乃謂子能令母實,母能令子虛何哉?曰∶是各有其說也。母能令子實,子能令母虛者,五行之生化。子能令母實,母能令子虛者,針家之予奪,固不相侔也。四明陳氏曰∶仲景云木行乘金名曰橫。
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曰∶氣有余,則制己所勝而侮所不勝。木實金虛,是木橫而凌金,侮所不勝也。木實本以金平之,然以其氣正強而橫,金平之,則兩不相伏而戰(zhàn),戰(zhàn)則實者亦傷,虛者亦敗。
金虛本資氣于土,然其時土亦受制,未足以資之,故取水為金之子,又為木之母。于是瀉火補水,使水勝火,則火餒而取氣于木,木乃減而不復。實水為木母,此母能令子虛也。木既不實,其氣乃平。平則金免木凌,而不復虛。水為金子,此子能令母實也。所謂金不得平木,不得逕以金平其木,必瀉火補水而旁治之,使木金之氣自然兩平耳。今按陳氏此說,亦自有理。但為不之一字所纏,未免牽強費辭,不若直以不字為衍文爾。觀《八十一難》中,當知金平木一語,可見矣。王安道曰∶余每讀至此,未嘗不嘆夫越人之得經(jīng)旨而悼夫后世之失經(jīng)旨也。先哲有言∶凡讀書不可先看注解,且將經(jīng)文反復而詳味之,得自家有新意。卻以注解參校,庶乎經(jīng)意昭然,而不為他說所蔽。若先看注解,則被其說橫吾胸中,自家卻無新意矣。余平生佩服此訓,所益甚多。且如《難經(jīng)》此篇,其言周備純正,足為萬世法,后人紛紛之論,其可憑乎?夫?qū)崉t瀉之,虛則補之,此常道也。實則瀉其子,虛則補其母,亦常道也,人皆知之。今肝實肺虛,乃不瀉肝而瀉心,此則人亦知之。至于不補肺補脾而補腎,此則人不能知,惟越人知之耳。夫子能令母實,母能令子虛,以常情觀之,則曰心火實致肝木亦實,此子能令母實也。脾土虛致肺金亦虛,此母能令子虛也。心火實固由自主,脾土虛乃由肝木制之,法當瀉心補脾,則肝肺皆平矣。越人則不然。其子能令母實,子謂火,母謂木,固與常情無異。其母能令子虛,母謂水,子謂木,則與常情不同矣。故曰水者木之母也,子能令母實一句,言病因也。母能令子虛一句,言治法也。其意蓋曰∶火為木之子,子助其母,使之過分而為病矣。今將何以處之,zxtf.net.cn/jianyan/惟有補水瀉火之治而已。夫補水者何謂也?蓋水為木之母,若補水之虛,使力可勝火,火勢退而木勢亦退。此則母能虛子之義,所謂不治之治也。(此虛字,與精氣奪則虛之虛字不同。彼虛謂耗其真而致虛,此虛謂抑其過而欲虛之也)
。若曰不然,則母能令子虛一句,將歸之脾肺乎!既歸于脾肺,今何不補脾乎?夫五行之道,其所畏者,畏所克耳。今火大王,水大虧,火何畏乎?惟其無畏,則愈王而莫能制。茍非滋水以求勝之,孰能勝也?水勝火三字,此越人寓意處。細觀之,勿輕忽也!雖瀉火補水并言,然其要又在補水耳。后人乃言濁瀉火,而不用補水,又曰瀉火即是補水,得不大違越人與經(jīng)之意乎!若果不用補水,經(jīng)不必言補北方,越人不必言補水矣。雖水不虛,而火獨暴王者,固不必補水亦可也。若先因水虛而致火王者不補水可乎?水虛火王而不補水,則藥至而暫息。藥過而復作,將積年累月,無有窮已。安能絕其根哉!雖苦寒之藥,通為抑陽扶陰,不過瀉火邪而已,終非腎藏本藥,不能滋養(yǎng)北方之真陰也。欲滋真陰,舍地黃、黃柏之屬不可也。且夫肝之實也,其因有二∶心助肝,肝實之一因也。肺不能制肝,肝實之二因也。肺之虛也,其因亦有二。心克肺,肺虛之一因也。
脾受肝克而不能生肺,肺虛之二因也。今補水而瀉火,火退則木氣削。又金不受克而制木,東方不實矣。金氣得平,又土不受克而生金,西方不虛矣。若以虛則補母言之,肺虛則當補脾,豈知肝氣正盛,克土之深,雖每日補脾,安能敵其正盛之勢哉!縱使土能生金,金受火克,亦所得不償所失矣!此所以不補土而補水也;蛞赡就跹a水,恐水生木而木愈王。故聞獨瀉火不補水論,忻然而從之。殊不知木已王矣,何待生乎!況水之虛,雖峻補尚不能復其本氣,安有余力生木哉!若能生木,則能勝火矣;蛴种^補水者,欲其不食于母也。不食于母,則金氣還矣。豈知火克金,土不生金,金之虛已極,尚不能自給,水雖欲食之,何所食乎?若如此則金虛不由于火之克,土之不生,而由于水之食爾,豈理也哉!縱水不食金,金亦未必能復常也。金不得平木一句,多一不字。所以瀉火補水者,正欲使金得平木也。不字當刪去,不能治其虛,何問其余。虛,指肺虛而言也。瀉火補水,使金得平木,正所謂能治其虛。不補土,不補金,乃瀉火補水,使金自平。此法之巧而妙者,茍不能曉此法,而不能治此虛,則不須問其他,必是無能之人矣。故曰不能治其虛,何問其余。若夫上文所謂金木水火土更相平之義,不勞解而自明,茲故弗具也。夫越人亞圣也。論至于此,敢不斂衽,但恨說者之HT 蝕,故辨之。(武按∶滑氏受針法于東平高洞陽,故以針法補瀉注。豈王氏不習針,故以用藥論,而補瀉之理明矣。若經(jīng)旨則針藥皆通。)
七十二難曰∶經(jīng)言能知迎隨之氣,可令調(diào)之。調(diào)氣之方,必在陰陽。何謂也?然所謂迎隨者,知榮衛(wèi)之流行,經(jīng)脈之往來也。隨其順逆而取之,故曰迎隨。
滑氏曰∶迎隨之法,補瀉之道也。迎者迎而奪之,隨者隨而濟之。然必知榮衛(wèi)之流行,經(jīng)脈之往來,榮衛(wèi)流行,經(jīng)脈往來,其義一也。知之而后可以視夫病之逆順,隨其所當而為視瀉也。四明陳氏曰∶迎者,迎其氣之方來而未盛也,以瀉之。隨者,隨其氣之方往來未虛也,以補之。愚按迎隨有二∶有虛實迎隨,有子母迎隨。陳氏之說,虛實迎隨也。若七十九難所載,子母迎隨也。
調(diào)氣之方,必在陰陽。知其內(nèi)外表里,隨其陰陽而調(diào)之,故曰調(diào)氣之方,必在陰陽。
滑氏曰∶在,察也。內(nèi)為陰,外為陽,表為陽,里為陰,察其病之在陰在陽而調(diào)之也。
楊氏曰∶高氣之方,必在陰陽者。陰虛陽實,則補陰瀉陽;陰虛陰實,則補陽瀉陰;或陽并于陰。陰并于陽,或陰陽俱虛俱實,皆隨其所見而調(diào)之。謝氏曰∶男外女內(nèi),表陽里陰。調(diào)陰陽之氣者,如從陽引陰,從陰引陽,陽病治陰,陰病治陽之類也。
七十九難曰∶經(jīng)言迎而奪之,安得無虛。隨而濟之,安得無實。虛之與實,若得若失。
實之與虛,若有若無。何謂也?
滑氏曰∶出《靈樞》第一篇∶得,求而獲也;失,縱也、遺也。其第二篇曰∶言實與虛,若有若無者,謂實者有氣,虛者無氣也。言虛與實,若得若失者,謂補者必然若有得也,瀉者然若有失也。即第一篇之義。
然迎而奪之者,瀉其子也。隨而濟之者,補其母也。假令心病瀉手心主俞,是謂迎而奪之者也。補手心主井,是謂隨而濟之者也。
滑氏曰∶迎而奪之者瀉也,隨而濟之者補也。假令心病,心火也,土為火之子,手心主之俞太陵也,實則瀉之,是迎而奪之也。木者火之母,手心主之井中沖也,虛則補之,是隨而濟之也。迎者迎于前,隨者隨其后。此假心為例而補瀉,則云手心主,即《靈樞》所謂少陰無俞者也,當與六十六難并觀。潔古曰∶呼吸出納,亦名迎隨也。
所謂實之與虛者,牢濡之意也。氣來實牢者為得,濡虛者為失,故曰若得若失也。
滑氏曰∶氣來實牢濡虛,以隨濟迎奪而為得失也。前云虛之為實,若得若失,實之與虛,若有若無,此言實之與虛,若得若失。蓋得失有無,義實相同,互舉之省文耳。
八十一難曰∶經(jīng)言有見如入,有見如出者,何謂也?然所謂有見如入者,謂左手見氣來至乃內(nèi)針,針入見氣盡乃出針。是謂有見如入,有見如出也。
滑氏曰∶所謂有見如入下,當欠有見如出四字,如讀為而,孟子書,望道而未之見。而讀為如,蓋通用也。有見而入出者,謂左手按穴,待氣來至乃下針,針入候其氣應盡而出針也。
紀氏曰∶針之出入,皆隨氣往來!端貑枴吩zxtf.net.cn/job/∶見其烏烏,見其稷稷,從見其飛,不知其誰,伏如橫努,起如發(fā)機是也。(《素問》寶命全角論文)